齐国兵士们骇然不已,如头顶上倒灌坛冰雪,狂热之情霎时冷熄,但见那骑兵被马镫绊住,脱身不得,徒劳挥舞双臂惨呼求救,却被马匹重量拽着迅速沉潜到河底中,再无点声息。
深黑色河面古井无波,看不出在瞬息之间便埋葬条人命。众人面面相觑,有士兵低声对齐国将领道:“河面凝冰不久,还未彻底结成坚冰。们人马众多,执意追上去,
依言奔出十数里,茫茫雪野仿佛无有尽头。直到两个时辰后,雒易终于看到那条闪耀着莹莹银光河道。
风雪下得急,此时冰面尚薄,两人马重量压上去,假若冰层碎裂,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他们要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往前走吗?
他正要问询身前沈遇竹,却发现沈遇竹伏在马背上,已然昏昏沉沉地失去意识。
雒易伸手试探他微弱呼吸,压抑下心头不祥预感,又次为他紧紧斗篷。忽然耳畔风声响,他迅速侧身扬鞭,“啪”甩开只羽箭。
回身看,远处高地上零零落落站着几个齐兵,有人再次挽弓搭箭,箭尖对准他们;有人挥动旗帜,振臂高呼:“发现!发现!人在这——”
话音未落,雒易手中弩机已然发射。短镞破空而去,准准插入人咽喉,那人顿时鲜血喷洒,后仰倒地。剩余齐兵匆忙趴下,掩避在尸体和山石之后,继续高呼援兵。
雒易瞥见远处兵马闻讯朝这里赶来,眼中闪过丝戾气,攥紧缰绳策马往河面奔去。胯下训练有素战马已然疲敝不堪,口鼻沁出血沫,又被酷寒凝成层细细冰霜,勉强迈着疲惫四蹄,在厚厚大雪之中吃力地奔逃着。
齐兵却是兵强马壮,呼喝着兵分多路,朝左右两翼包抄而来,不时有射手挽起强弓,朝他们“咻”地射出箭。雒易手操控蹇马,手紧护着沈遇竹,**乏力,好几次都差点被箭风袭到。身后喊杀声愈来愈近,他咬紧牙关,不闪不避,策马径直奔到河前,拥揽着沈遇竹迅速翻身下马,躲开零星几箭,就地迅速站起身来,又抱起沈遇竹徒步冲上冰面。
齐兵以远胜于人兵马优势围追堵截,拖延这些时日,正是懊恼之至,现在发现雒易行踪,自然群情振奋,誓要将二人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何况对方势单力薄,这场追逐根本是毫无悬念瓮中捉鳖。个骑兵记挂着斩敌首功奖赏,眼看猎物就在眼前,兴奋得得意忘形,策马扬鞭穷追不舍,追着雒易直奔到河面之上。不期然,覆着冰霜马蹄铁在光洁冰面上打个滑,骑兵急忙勒紧缰绳,险险把控平衡,这才没有摔倒——他还来不及舒出口气,忽然听到足下传来轻微脆裂声响,往下望,薄脆冰面“噼里啪啦”绽开道狰狞裂纹。
齐兵呼喝着紧随其后,眼看着率先追上逃犯骑士在河面上忽然顿住,紧接着冰面迸碎,骏马身子歪,凄厉哀鸣未绝,已然径直坠入冰寒彻骨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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