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马甩鬃毛,朝冯碱当面喷个嘹亮响鼻。马倌忍俊不禁,解释道:“眼下正是马匹繁育时节,发情牝马散发出气味可以吸引远处牡马前来交配。这只还是焉支山野马呢。”
冯碱仍不敢相信:“你莫要胡诌,焉支山距离这儿可不止数百里之遥呢!它怎可能嗅得出气味、还路巴巴地跑过来?”
马倌徐徐笑道:“那又有什
兵攻城守城方法,非弟子门生不能知悉。故而雒易见这壕堑修筑章法,便能笃定冯碱定然是墨家子弟。
冯碱只道句“雒将军谬赞”,显然已默认雒易推论不差。他初见雒易之时,原本以为这不过又是个被某公卿贵胄为揽战功而派来滥竽充数货色,交谈之下,却愈发觉得言语投机;与其谈论兵法方阵,亦颇有可观之处。冯碱兴致起,甚至推开雒易随扈,亲自为他推驱轮椅,领着他参观军营,面探讨连日来敌情和当下城中守备。二人行至后勤辎重营,冯碱絮絮道:“……归根结底,守住这面城墙并非难事,最忧虑之处,还是今年各地旱情迭出,粮草匮乏——”
他面说着,面无意间扫雒易眼,顿时骇立当场:但见他盯着前方,脸色骤变,双唇泛白,甚至微微颤抖起来——这个冷静干练、被当众羞辱亦能神色自若泰然处之军人,在那瞬忽然激动得难以自已,碧眸迸发出种奇异光华,双颊潮红,仿佛苍白冰冷花岗岩之下竟然沸腾着炽热岩浆。冯碱瞠目结舌,以为他害急病,惊惶地握住他双手:“将军!——”
雒易垂下头去,深深吸口气,勉强平静下来。冯碱深自懊悔,竟然忽略对方毕竟还是个体弱有恙之人!想来他在经历接连数日舟车劳顿后不得稍歇,反倒被自己强拽着来回巡视,定然是体力有所不支。冯碱忙不迭道歉,又要令随扈将雒易迎回营帐,却被雒易阻拦下来。他神色不属,苍白着脸笑道:“有劳挂念,不必回营,倒觉得是在野外空旷之处更自在些。”
冯碱不便拂逆其意,决心暂且不谈战况,转而谈论起闲逸之事。他们正对着军营中马厩和粮仓,后勤兵卒推着粮车经过,个马倌正赤膊背对着他们,将两捆刍草抱进槽枥。
冯碱眼中亮,快步上前两步,掌拍在马倌肩上:“可算捉住你!快跟回去治罪!”
年轻人拭着汗水转过身来。他双眼睛又黑又大,温驯如马驹般,未语先笑,未笑面上便红,攥起外衣披上,才赧然笑道:“冯大人又说笑。”
“哪里说笑?”冯碱指着年轻马倌,笑道:“白日清点辎重时候你怎又不见?成日不务正业,要是这些马少匹,可拿你是问!”
马倌笑吟吟道:“怎会少呢,不如大人数数看?”
冯碱怔,当真默念清点番,惊道:“怎还多!”他上前仔细辨认,轻揪着匹栗色牡马耳朵,奇道:“这家伙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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