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正是去而复返、满脸不悦雒易。沈遇竹心头竟不感十分意外,但冲他展颜笑,双目熠熠生辉,欢喜之情溢于容色,正想开口,腰上却被他用力扯,几乎绊倒。
雒易拽着他在横梁上疾奔而过,那巨蛇仰头探来,盘身绕上圆柱,飞快游动,瞬息之间已冲到二人前路之上。雒易不退反进,疾奔到蛇口咫尺之地,倏地矮身冲入巨蛇颌下,将匕首斜上递。那巨蛇弹身欲啖,收势不住,下颌在刃上冲出数十尺才察觉剧痛,高高扬起头部,颌下鳞片翻起,皮肉“蓬”地炸裂,哗然泼下股滔天血雨来。
沈遇竹骇然道:“那血——”话未说完,雒易凌空后翻,跃身避开污血,落到他身边站定。他也未料到手
望横梁,又低头仔细辨认。
变化不是石柱。
坑底不知何处慢慢涌出温热黄泉之水,悄无声息地托起蛰伏群蛇。那些原本僵冷呆卧群蛇慢慢被水流捂热,尾接着尾,渐渐舒展身躯、苏醒过来。
沈遇竹轻轻吸口凉气,不敢逗留,转身走到石柱之前,想要循原路返回。手掌触到石柱,却觉手下微微起伏。
他蓦地缩回手,瞪大眼睛,眼望着那蟠蛇“浮雕”之上尘埃土块簌簌剥落,如蜕皮般,节节展露出被包裹着、熠熠生辉硕大蛇鳞。
——此处敬奉恐怕不是深渊群蛇,而是这两尾硕大无朋巨蚺。
不进则退,而此时退无可退。沈遇竹抢身上前,扪着那缓缓游移巨大蟠蛇,手足并用往上攀登,只盼能在巨蛇完全苏醒之前够着横梁。然而巨蛇已被温热水流唤醒,绕着圆柱逶迤就地,愈转愈快。足下蛇躯“沙沙”往下沉降,沈遇竹虽然手足并用发力往上,却几乎是原地踏步般、再难寸进,简直哭笑不得。但看那巨大蛇头渐渐蹭去泥屑土砾,慢慢显露出张狰狞骇人巨大蛇头,对灯笼也似眼珠灰翳消退,碧绿如磷火。它已意识到脊背上附有异物,鳞片掀动,盘身扭摆,想把他甩下来。
沈遇竹扣着鳞片随蛇躯左摇右晃,耳边尽是群蛇“嘶嘶”吐信惊悚声响,实在也无乘蛇驾雾闲情逸致,扣动弩机,箭矢“铮”地钉在石柱之上,在蛇背上疾奔两步,借力蹬,纵身扑向圆柱,又连发数箭,以箭柄作登梯,猱身往上攀去。那巨蛇身躯庞大,颇有些不够灵便,无法掉头来攻。但是对面石柱上尾却已虎视眈眈地探身过来,“呼”地膨张出团乌云似人面颈纹,朝他张开血盆大口猛冲过来!
那口腔内漆黑如墨,獠牙锋锐无比,腥风蛰得双目阵刺痛,沈遇竹只瞥见根鲜红欲滴蛇信子激射而出,就要舐到自己面上来。他旋身避,毒信侥幸擦身而过,足下却错步踏空,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急坠进另头巨蛇齿喉之间。
值此关头,他只觉腰上紧,如腾云驾雾般凌空跃起,眨眼工夫便被带到高处横梁之上。有人在他身侧冷声嗤道:“玩得可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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