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他便知不必再问。
雒易在发抖。
他们对峙三年,沈遇竹自以为见过他所有面相,狡诈多疑如野狐,凶残剽悍如虎狼,刻薄冷酷如毒蛇,可即使是在他兵败被俘那刻,他也未曾见到他展露出如此纯粹无助与怯意。
他抱着他肩膀,只觉得他蜷缩颤栗,双手寒凉如冰。沈遇竹心乱如麻,语无伦次地安抚道:“……你放心,……怎会当真杀你?”那蛊惑人心幻境已然涣灭,但股若有似无甜香却还萦绕在他鼻尖。他忽然想起,自己分明很久不能辨出香臭,这甜香又是从
挥手“啪”声将那物事打翻在地。屏飞羽吃惊,抬起头来,看见沈遇竹满面嫌厌恼怒之色。这大反常态远比眼下诡谲怪异处境更叫屏飞羽心惊:“师伯,你……”
胸口无比烦闷,脑中更是片壅塞。沈遇竹转向雒易,冷道:“这是什,该问问他!”他走近两步,把攥住雒易衣襟。贯煦风徐徐,不知何时全变成怒火汹汹:“雒易,你身上那……”他深吸口气,沉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人?——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东西?”中
雒易慢慢转过脸来,碧眸冷光灼灼,字句道:“你以为呢?”他指着那副浮雕,阴沉沉地讥嘲道:“怎,你觉得是……蛇妖变吗?”
沈遇竹扬手掷,把雒易重重地甩到石壁之前。凹凸不平岩石撞上后脑肩背,雒易痛得筋拆骨裂般,却咬着牙,用同样厌恶又恼恨目光挺缨而上、咄咄相对:
“你问是什东西?”他眯起眼睛,反手攥住沈遇竹襟口,冷笑道,“沈遇竹,不妨告诉你,你是什东西,就是什东西!”
“你——”沈遇竹恼恨异常,手中弩箭抵住他咽喉,尖锐箭尖不觉便刺破他肌肤。鼻尖荡进股馥郁甜香,沈遇竹垂下眼睛,看着那细细线鲜血滑过喉结,在雪白肌肤上蜿蜒流淌,没入半敞衣襟之内……
丹田之内渐渐涌起紊乱而急促热流,他忽然觉得心跳如鼓,口干舌燥,像是有无数火烫蛇鳞在飞速刮擦着他骨节,那透入骨髓、无休无止麻痒,仿佛有许多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叫嚣着,诱使他像剥开只雪藕般,用手轻巧地撕开这雪白脖颈,让喷涌而出热血漫过指缝,再覆上唇齿……畅饮那源源不断、甜美而火热汁液……
“师伯!”少年清越惊叫把他唤回现实,沈遇竹低头看,屏飞羽用力扯住他衣袂。
少年惊得脸色发青,舌根都在发颤:“师伯,你——你变得好奇怪!你真要在这儿杀他不成?”
沈遇竹如梦初醒,定睛看,自己正紧紧把雒易钳制在石壁之前,像只饥肠辘辘森蚺意图绞死猎物般,箍得彼此关节都在噼啪作响。手中弩箭仅差分毫就要刺破雒易颈部大脉,他大惊失色,甩手退,见雒易颓然委顿下去,又忙上前步,搀住他手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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