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他面前:“要不,你就趁主人出征时候,赶紧——”他望望四周,压低声音道:“逃得!否则等主人回来啊,可有你好受!”
沈遇竹“唔”地应声,大睁着双含着笑意漆黑眸子,驯良得像是头浑然不知将要被屠宰羔羊。
仆役“啧”声,围坐在他旁边,悻悻道:“痴痴傻傻,和你说也是白搭!”他们怜悯又艳羡地打量着沈遇竹。他挽着脏污双袖,同制粗劣葛衣在他身上愈发短小得捉襟见肘,裸露出大片线条优美、带着光泽肌肉。
“阿竹,你吃什,长得恁般高大?”
沈遇竹本本分分地笑:“有菽豆,糠壳,麸皮,葵叶……”
“啐,不信!们不都是这吃?谁像你长得这好?”有人想伸手摸摸他红润脸颊,似是又想到什,讪讪地缩回手:“脸和猪肺个色儿!”众人哄笑起来。有人撩起上衣展示嶙峋深陷肋骨,还有人指给他看自己坏疽残缺足趾。他们大多数不超过三十岁,已有半人落臼齿,脱发,面庞上被风霜割裂出道道深如沟壑皱纹。而沈遇竹厕立其中,清眸皓齿,丰容盛鬋,何曾有丝因苦役而萎靡损毁模样?
“阿竹定是偷偷把君侯马给宰来吃!”有人起哄道。
沈遇竹含笑不语。又有人叹气道:“你懂什!便是阿竹这样痴痴傻傻、无忧无虑,才越能长命百岁呢!”
所有人都意识到阿竹和他们是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喜欢他,喜欢他那几近于高雅温吞,喜欢他那从不知愠怒脸,如同最愚钝牲畜样任劳任怨、迟缓麻木——甚至更胜,封闭自己心灵和知觉,以换取种足以抵御外界切苦难和摧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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