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宁垂着头语不发,双脚却像长根,在原地步也不动。华服少年见状急忙上前拉住她手臂:“阿宁,听话——”
“闭嘴!你这个叛徒!”少女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同胞兄弟眼。
雒无恤冤枉极,指天画地,压着声音道:“真不是告密!本想偷偷给你送行,谁料半路被叔父捉个正着……”
“无恤,”雒易声音不远不近传来,惊得雒无恤身冷汗,回头只听雒易淡淡道:“今日早朝大王会为出征劼族卿士践行,你与同去。”
雒无恤忙不迭应是,以恳求目光望雒宁眼,迈步就朝雒易走去。少女眼睁睁看着二人越走越远,挣足毕生勇气,大声喊道:“不回去!”
锤你!”说着扬手,将手中柰子掷过去:“喏,赏你半颗柰,免得积食。”
“阿竹——!”少女大叫,半颗柰子掠过她头顶,准准砸在她身后槽枥后只枣色马匹头上,惊得它头昂,打个响亮响鼻。
青年这才抬起头来:“哦,是宁小姐。”他把书合,从矮栏上迈下来,笑道:“小姐今日来得好早!”
“和同伴约好要去郊外春游,来挑匹马。”雒宁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这才抬头冲他勉强笑笑:“女伴催得紧,你快点!”
阿竹点点头,脸郑重其事:“三小姐要出游,那可得挑匹好马才行。嗯,看看……这匹太高,这匹太小,这匹不耐远途,这匹吃得太多,这匹嘛……忒丑点!三小姐若骑着它贸贸然出门,未免有失雒氏体统,何不再好好想想?”
雒无恤愕然回身。只见少女浑身颤抖,神情急切道:“回去干什?等着被送去给代氏夷狄吗?那些人粗野又蛮横,连裙子也不穿,喝着马血、睡草皮,几个男人享用个女人!叔父——你决不能把嫁给他们!”
雒易蹙眉道:“休要胡言乱语。三姨、六姨均是狄人,你可见她们像你说得那般不堪?论礼数,你还要向她们多学学!”
雒宁拼命摇头:
雒宁急得跳脚:“你、你——哪能苛求这里有十全十美马儿呢!看这匹就很好嘛!就它——你快快给牵出来!”
阿竹慢腾腾道:“小姐既然选定这匹,那也无话说。只是待给您挑件合适鞍具。郊外路况不及城内,没有上好鞍具可不行啊。”
少女心急火燎,只得由阿竹自顾自悠悠地东挑西拣,那边马厩外已然响起吵闹人声脚步声。二人抬头,只见行人走进来。为首是位身着公卿朝服贵族青年,肤色雪白,双眼眸竟是碧蓝色。他身后跟着位华服少年,黑发黑瞳,轮廓鲜明,面目亦看得出有戎狄血统,满脸尴尬地躲避着少女目光。
“叔父……”雒宁喉头发紧,张巴掌大秀丽小脸尽是惊惶之色。
雒易若无其事,微微笑,道:“天寒露重,在这腌臜地方杵着做什?”他示意身后仆妇为雒宁披上裘衣:“来人,送小姐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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