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个宽容而慈悲长者,静静听他问完,而后声音毫无波澜地回复他问题。
“不记得。”
这个答案是简书今日听到过最多。除此之外,就是“不知道”,问三不知。
怎会有人对以前来历全然不知情呢?
简书觉得裴策身上都是谜团,想要知道答案,却发现谜团自己也对自己无所知。
裴策先是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看不清楚。”他不知道,那叫不叫做梦。只是每次回到那个黑暗世界时,和源源不断力量起涌向他,会有些破碎、不太美好画面。
也许真实发生在他身上,或许是从悠长岁月中目睹那些。反正,不是什值得记住。
“看不清?那就是有啦?”简书忽然来兴致。
诚然,他也不是非要八卦,但,闲着也是闲着,有只鬼能陪着他唠唠嗑也是好。
好看到简书会忘记他是只鬼。
简书下意识伸手去拽他衣袖,却拽到团空气。
手指在空气中尴尬握握,简书默默收回手问:“你刚去哪儿?”
还没有凝结成实体,时不时需要回到地下沉眠裴策:“睡觉。”
“你也需要睡觉?”简书像是打开扇新世界大门,好奇问,“那,上次睡觉做梦时会看到你,是不是因为你也在睡觉?”
简书适应能力很强。
他能很快适应雨城连七日焚香沐浴诵经,能适应内宅里没有手机,自然,也能在短暂害怕之后,适应自己身边出现只鬼这件事。
更何况,这只鬼并不烦人。
裴策大部分时间都不知道跑去哪里,偶尔出现时候也是安安静静。他和梦境里看到模样有些不太样——这里不样不是指容貌,而是带给人感觉。
那双眼里染血狠厉,被悠长岁月打磨后变成汪平静湖水。每次简书看向他眼眸,都仿佛在他眸子里看到人世间交叠更替后沧桑。
他不再追问关于裴策事,比较务实地问
“你看到什?”
“男女?”
“是你以前喜欢过什人吗?”
问到最后,简书都觉得对方会恼自己。
可裴策没有。
不是。
那是恶鬼情绪侵染少年梦境,所以他才会在梦里看到他。
但,这些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存在是什,又要如何解释给简书听呢?
于是,他轻轻点点头,当做默认。
简书两只手撑在下巴上,歪着头看他:“你们睡觉时候,也会做梦吗?”
而他,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这样静静看着人间。
“裴策。”简书想找他时候就会这样喊他,“裴策裴策裴策,你在哪里呀?”
用不多久,或许是微雨长廊下,或许是神龛袅袅烟雾前,那抹白色身影会悠悠出现,静默地看着他。
简书喊他以后坐在门槛上,见裴策穿过长廊走过来,长长衣袖散发着莹莹光。
他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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