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顾翌安早早就看过。
但他也知道,无论看过多少次,顾翌安每次面对这些伤还是会疼,很疼很疼。
洗澡时候,谁都没说话。
耳边只有‘哗哗’水声,湿热潮汽盈满逼仄空间,视野因眼睫挂上水珠变得迷离,也变得模糊不清。
明明看不真切,俞锐却直注视着顾翌安,仔细认真到甚至连顾翌安丝眉宇微蹙,睫毛轻颤变化都不肯放过。
浴室隔间花洒开着,热汽从地面缓慢蒸腾,逼仄空间里很快便水雾弥漫,连玻璃镜面都氤氲起细密水珠。
住院近个月,俞锐就没洗过澡,每天只能用热毛巾擦身,忍这久实在是忍不住,稍稍动下就感觉浑身又痒又难受。
他躬身站在洗手台前,衣服刚脱半准备洗澡,顾翌安拧动门把进来,翻折起衬衣袖子说:“帮你洗。”
“不用,自己来就行。”俞锐往后缩,从衣服下摆里钻出来,袖子还卡在两条胳膊上。
顾翌安没应,径直伸手帮他把衣服脱,丢进旁边脏衣篓,然后摘下毛巾,头偏向浴室,示意他先进。
拆线没两天,俞锐就出院。
恢复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但在身体还没完全养好之前,不止是顾翌安,连沈梅英都不同意他急着回去上班。
最近医院工作强度大。
俞锐不在,脑瘤组择期手术都排到个月以后。
这段日子,顾翌安既要兼顾神外手术跟门诊,同时还要跟进COT103项目最新进展,主持各项大小会议,每天忙到半夜才能回去。
但顾翌安始终很平静,动作放得很轻,也很温柔。
他背光面向俞锐,脸部轮廓被身后茸茸水雾和光晕勾出半明半暗侧面,线条干净利落,带着极强冷硬感。
俞锐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偏又找不到机会。
洗完澡出来,回到卧室。
顾翌安打开床头灯,将亮度调到最暗,转身要走,俞锐擦着头,单腿跪在床上,另只手拉住他:“都这晚,翌哥你
表情稍显犹疑,俞锐顿顿,之后才脱掉裤子进去。
头顶暖黄色灯光照在他裸露皮肤上,乍眼看去宽窄不疤痕遍布全身,不细看都找不出几块完好地方。
这些伤都是滚下山时被刮蹭出来。
虽然看着像是都好得差不多,但黑红色血痂还没掉,从前胸、后背、腰腹,再到大腿膝盖,哪里都有。
俞锐倒不是真不愿意让顾翌安帮忙。他只是不想让顾翌安遍再遍地面对他这些横纵不,凹凸斑驳伤口。
五月将近,天气也日渐炎热。
到家又是凌晨,杏林苑家家户户早已入眠,连昏暗路灯都被笼罩在漆黑寂静当中。
迈上六楼,顾翌安开门时候,只玄关亮着盏冷白壁灯,客厅没人,卫生间隐约可见空旷水声。
换上拖鞋,束缚在颈间领带解,西服外套也挂上衣帽钩,顾翌安解着袖扣走过去。
门是关,磨砂质地门面上蒙着厚厚层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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