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至今,俞锐向来都是热烈张扬。
各种论文竞赛,期末大考小考,甚至到八院临床实操,俞锐天赋有目共睹,顾翌安从未插手,他自己就能做到最好。
顾翌安实在想象不出,此时俞锐到底会是什样。
直到航班落地,他冒雨打车到八院,电梯间拐角出来那刻,顾翌安视线轻抬,脚步猛然刹停在原地。
凌晨两点,深夜医院走廊狭长而空旷,俞锐独自坐在监护室门前长椅上,曲腿躬身,双肘抵住膝盖,头埋得很低。
顾翌安怔忪着立在落地窗前,单手撑在窗栏上,心脏如同失重般骤然沉下截,以至于他原本想问话尽数堵在喉咙里,句也没问出来。
玻璃幕墙外,天色片漆黑,起飞航班正闪着红色信号灯,缓慢滑向接驳口,大厅广播开始提醒乘客准备登机。
顾翌安拉动行李箱,冲电话那头打声招呼,正要挂挂断,苏晏却急忙开口叫住他:“顾师兄——”
“嗯。”顾翌安停在排队人群末尾,音色低沉。
“锐哥他,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苏晏说着再度叹下口气,言语间不无担忧,“他从藏区回来以后不仅每天守在医院,儿科实习那边也要经常加班,听同科室同学说,锐哥最近值班老是出错,还经常对着电脑发呆,别人叫他也不应,平时也不怎说话,带教主任昨天已经强制让他休假。”
却不会不懂。
挂断电话,顾翌安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已经不期望俞锐能告诉他实情,也不相信俞锐会跟他实话,只能匆忙请假往回赶。
小镇离机场太远,顾翌安上午出发,路上连倒两趟大巴,坐近六小时大巴才到西宁。
好不容易赶到机场,广播又通知因雷雨天气影响,前往北城航班延误登机,起飞时间暂时不定。
东院老楼破旧,灯管年久失修,忽明忽灭,冷白光线和窗外倾洒进来清灰夜色,轮番交替着将他笼罩其中。
有那瞬间,顾翌安脑海里倏然闪过那个瑟缩在天台墙角年仅五岁俞锐。
电话那头苏晏每说句,顾翌安脸色就难看分。
他其实特别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发生这大事,俞锐却装作无事发生,自始至终对他闭口不言,以至于俞锐身上发生什,现在怎样,他还得从旁人口中得知。
顾翌安想象不出苏晏口中所说,俞锐状态很不好会是什样。
那可是他心高气傲,倔强又带刺小刺猬。
等在候机大厅时,顾翌安想起苏晏并没有随队参加医援,还在医院实习,于是打过去试图询问俞泽平情况如何。
道明来意后,苏晏跟他说:“俞院长情况有些复杂,病毒性感染外加高热不止,入院后直住在重症监护室里,人到现在也没醒。”
“检查结果呢?病因是什?”顾翌安沉敛语气问。
那边明显顿,像是有些犹豫,片刻后,苏晏叹息声,说:“肝癌,中晚期。”
之后半分钟里,电话两头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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