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翌安就站在他身后,目光随他看去,也落在坠满积雪杏林树梢。
稍许沉默,他轻声问:“你呢,你想吗?”
俞锐转头,很认真地看他。
半晌后,他笑着,眼神却莫名郑重:“应该没那伟大,就算遗体捐献,剩下,那肯定也会留给你,绝对不会让你个人。”
“瞎说八道什。”顾翌安脸沉,当即皱眉打断他。
来人很多,导致默哀队伍排很长,从礼堂入口路延伸到图书馆和杏林路。
不止有八院医生护士,还有许多钟鸿川曾经带过远在外地学生,以及许多慕名而来医大学子。
大家不约而同地,全都穿着身整洁肃穆黑色衣裤,胸口袋里别着朵白花,手上也握着束追悼用白菊和□□。
北城今年初雪也在这天。
青灰色天空中,细雪飘扬,徐徐下落。
常有人说,真正告别,是有人永远留在昨天,再也无法看到清晨初升太阳。
至亲旧友纷纷在侧,于是无遗憾地,在那场日出过后,钟鸿川平静安详地走。
他离开时候,所有人静默无声,长久地守在他床前,直到医生宣布病人去世,钟烨缓缓掀起白布盖住他最后遗容。
由于恶性嗜铬细胞瘤早已遍布他体内各项器官,所以临终前,钟鸿川留下遗愿,死后自愿将遗体捐献给医大实验室用于医学研究。
除此之外,他还要求钟烨,切低调从简,不办葬礼,不举行追悼会,甚至连墓碑都不用。
这是个沉重话题。
尽管谁都会有那天,可此时讨论这些,显然只会徒添伤感,俞锐也就突然想到这里,随口那说。
眼看顾翌安嘴角都在往下压,他也没再出声,老实转回去,继续跟着队列往前走。
踩着积雪融化路面,缓步进入偏厅,俞锐和顾翌安先后默哀致意,而后上前,将手中白海棠放置钟鸿川照片下方长桌上。
满满排黄白
冬季校园很安静,沿湖路和杏林路上,大片杏树都只剩光秃秃枝干,入目只见天地间白茫茫片,以及缓缓移动黑色队伍。
和其他人不太样,俞锐和顾翌安严肃而挺拔地伫立在人群末尾,手上拿是皎白盛放海棠花。
他们远望着双子塔楼,远望着礼堂,想象着钟鸿川以往慈祥温和笑容,难免会有感伤。
思绪也恍如这纷飞雪花,怎也落不尽。
凝视着不远处杏林,俞锐忽然感慨,小声问:“翌哥,你以后也会像钟老样,留在这里吗?”
待实验室研究结束之后,他骨灰将会和顾景芝样,葬于医大某棵杏树之下,和周围整片杏林融为体。
半生舍己为人,离开也不愿惊扰大家。
就这悄无声息地就走。
在他照片被请进医大已故名人堂那天,按着惯例,同时也为尊重逝者遗愿,校方领导只在偏厅简单朴素地安排场追思会。
尽管如此低调,大家还是陆续得到消息,纷纷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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