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除夕夜后第四日,他们迟来步。
天上尚且下着小雪,落得人肩霜白,成蹊在前面慢慢走,李景跟在后头,看着这破败间淡青色人影,许多许多年前,也有个少年,在城池间来去,只是几番轮回,物是人非,城还是那座城,街还是那条街,只是这世,再没有个十七岁少年,提着盏风灯,在雪夜里找寻那个孤零零孩子。
书翻过页,再重写,故事便不再是从前那个故事,人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李景看着成蹊,少年眼中有种说不出落寞。他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通过生死咒魂魄共通遥遥看见过那几段,那是属于成蹊与容缨过去,惨烈,血淋淋过去。
“这里其实也能算作是老家。”成蹊忽然道,他停步,看向李景,像是看透对方心里想着什,回身靠近,拉住李景手指,“虽然这里已经不是第世天恒州,但大体上场景还是差不多,过来,带你去看看。”
风雪载途。
成蹊披着斗篷从雪地上走过,留下串脚印。
路边是累累白骨,并着倒塌房舍。
其实多年过去,天恒州许多事他已经记不太清楚,那些太过日常,太过琐碎过去,都随着时间淡忘。唯有生死,那些熟识之人张张死后或释然或狰狞脸,仿佛还浮现在眼前。
身后脚步声声,李景提着剑从深巷中走出来,抖抖肩上积雪,“这里有人来过,阵法被人动,魔物也死不少,真就如同你猜那样,容缨他会回天恒州。”
成蹊轻轻带,拉着李景熟门熟路,穿过破败房舍,“你看,这是个驿站,曾经在这里跑腿,赚到第笔钱。”
“这里点心铺子味道很好,老板娘会额外多送块糖带回去哄孩子。”
“这里住着位很有学识老先生,当时写不好字,老先生教很多,还特地给留后门,每天晚上干完活,从后门偷偷跑进来补课。”
“这里住着……”
成蹊拉着李景,走过这破败门门户户,点点,如数家珍,将自己记忆中所有人娓娓道来,李景跟在后面,他看着这漆黑长夜,在成蹊字句下,长街仿佛漫开点点星火,破败街市重新热闹起来,有泼辣却仗义老板娘,有迂腐却和蔼教书先生,有年纪小小举着块饴糖说要嫁给成蹊
“他没有别地方可去。”成蹊抬眼,望向中庭那棵郁郁葱葱桂木,“他只能回这里。”
夜深雪重,成蹊推开大门,庭院中干干净净,露台上放着盏风灯。
李景看眼上头画,“这是你给他画?”
“他小时候被人虐待太狠,灯熄就做噩梦,大喊大叫。为哄他,就给他做个花灯,又不知道小孩子喜欢什,就往上面画只佩奇。”成蹊站在门口,看着被白雪覆盖庭院,李景扶住大门,“不进去看看?”
成蹊怔怔看许久,摇摇头,“不进去,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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