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街道骤然响起长长道汽车鸣笛,急躁尖利,刚刚止歇,很快又响起第二声、第三声,以致它慢慢沉寂下来之后,咏棠耳中仍有嗡鸣在回荡。尚英刚刚答复似乎与这阵鸣笛没什两样,咏棠好不容易才找回被震散三魂七魄,却发现自己眼下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他无措地看看尚英,又飞快把目光转向别处,串又串急需得到解答疑问涌上来,他甚至不知道哪个才是最紧要,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挤出句话:“你说你拿走路线图是替为难盛欢……”
尚英不等他说完,主动开口打断:“骗你。”
仿佛再度有鸣笛声在耳边不断炸响,咏棠脑中片空白,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那你说你不结婚,不喜欢其他人……你陪辈子,这些都不会是、不会是……”
余下他没能补充完整,因为旦说完,对方就要给出答案。
然而他还是听见尚英平静、甚至带着点愉悦回答:“全都是骗你。”
有什好”时,叔叔藏在沉默底下那句应对。切都好,来得慢也好,不和他说话也好,只要是这个人站在这里,看着自己,这世上仿佛就没有什不好事。
尚英轮廓被日光虚化,默然凝视他模样美好得犹如场幻梦,在即将沉沦那霎,何凌山先前说过话遽然化作道恶毒咒语,突兀地在咏棠脑中闪过。
咏棠陡然生出种强烈预感,猜到自己接下来举动可能会使这场美梦毁于旦。然而他不愿面对,他理智与情感前所未有地达成统,全部认为尚英不可能背叛自己。从小到大,对方永远是站在他身边那个人,有时他信任尚英甚至多过信任自己叔叔,这样尚英,怎可能会对自己撒谎?
为替对方澄清这份荒唐可笑污蔑,他决定先得到受害者证词,于是轻轻唤声:“尚英。”
“嗯。”尚英声音很轻快:“什事?”
对方屈膝蹲下,贴近他脸,却不是往日那样亲密无间距离,仿佛不知道此刻自己坦诚有多可恨般继续道:“对不起,咏棠,从未喜欢过你。从前作那些保证,也请你句都不要当真,那都是些胡编乱造谎话,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咏棠终于做回聪明人,恍然大悟地低语:“你根本没
咏棠竟从对方回答中听出缕期待,他断定是自己错觉。
他继续问:“你骗过吗?”
尚英这次没有立即给出回复,而是垂下眼帘,认认真真地打量他。咏棠大概能猜出自己在对方眼里模样,瞪着双目,表情紧张又固执,像是个不愿从美梦中醒来人。
直至咏棠两眼发干,掌心都等出汗,尚英终于有新动作。他上前两步,倾身靠在铜制栏杆上,似乎想说什,又止于沉默,只晃几下垂在栏杆外手,五指收拢又张开,像是想抓住从掌心穿过风。
他重新看向咏棠,眼睛澄朗得像六月晴空:“当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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