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打算把他儿子接回珑园,他似乎很看中那个人。”咏棠咬几下嘴唇,终于吐出句话。他语气恨恨,但说话时,两排浓密睫毛颤个不停,是很不安表现。岳尚英捻着他缕柔软乌黑头发把玩几下,慢悠悠地说道:“是啊,你既不能继承他事业,做学问也不见得有多出色,要是你叔叔有儿子以后,不想养你,你该怎办?”
这番评价狠狠地戳中咏棠痛处,他把推开对方,脸色涨通红,怒气冲冲地喊道:“不要和你说话!”发完火后,他又觉得有必要替温鸣玉辩解番,于是十分不甘愿地补充道:“叔叔不会不养,他答应过父亲。”
他说这句话样子,倒比先前来得有底气多,岳尚英微笑着注视他,反问:“既然温叔叔会养着你,那你还有什可害怕?”
“但是那个人……”咏棠说到半,又咬紧嘴唇,把话咽回肚子里。他要怎说呢,告诉尚英
事后,只得拼命把脸背转过去,带着哭腔叫道:“你做什!放开!”
“你还知道丢人?”岳尚英抓小鸡似抓着他,冷声道:“妹妹十岁以后,都不会这样哭。”
咏棠道:“又不是你妹妹,你凭什管!”
他说话时,泪珠子仍不停地往下坠,把张雪白脸浇得湿漉漉,说两个字就要抽噎几声。岳尚英看阵子,竟然忍不住笑起来,低声道:“真可怜。”
他用衣袖给咏棠擦眼泪,咏棠推他,岳尚英也不为所动。渐渐地,咏棠变得老实下来,最后竟主动抓着对方条手臂,岳尚英往他背后揽,他立即投进对方怀里,抱着岳尚英放声大哭。
咏棠这哭,足足哭大半个钟头。不过他究竟是逐渐回过神来,觉得哭出声音太过羞耻,只贴在岳尚英胸前小声抽泣。等到他哭声渐渐收歇,岳尚英便揽着咏棠后退几步,坐在石栏上,问道:“回家,就听说你在发脾气,这次是为什?父亲是万不可能来欺负你,难道你在外面受气吗?”
对方不过大他三岁,可在咏棠心里,岳尚英简直和亲生兄长没有区别,是个极其亲近对象。他在同龄人面前嚣张跋扈,唯独遇到尚英,身威风不知不觉就会收敛许多,就算嘴上要强,可被对方教训,立马就会老实下来。咏棠在对方面前是不怕丢脸,听见尚英有劝哄自己意思,顿时委屈道:“谁敢给气受?”
他不觉得两人姿势别扭,反而又往前挤去,抱着岳尚英不放手,小声地吐出句:“害怕。”
尚英胸膛震震,发出笑声,故作惊讶地说:“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咏棠打他下,抬起头来瞪着对方。他眼睛颇为肖似温鸣玉,可比起叔父双凤眼,形状又圆许多,眼角猫似挑起来,里面仍含着汪清透水光,嗔怒样子分外娇气。岳尚英受这眼,笑道:“别生气嘛,你害怕什,说给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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