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瀚成说到半,意外地发现盛欢不知何时将头抬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副十分专注模样,不禁颇为纳闷,暗想:这小子莫非是喜欢挨骂吗?
他干咳声,正颜道:“送你出去,现在外头不太平,记得早些回来。”
盛欢领受对方好意,顺利地从珑园府门离开。他近半个月没有接触过外面世界,此刻站在车水马龙,宽阔热闹街道上,竟觉得有几分陌生。他拉起颈间围巾,把下半张脸都藏进去,去往那个自己生活十六年地方。
年关将近,街旁商家酒馆都在檐底挂起红灯笼,还多不少卖字写春联货铺。这些热闹向来与盛欢没有关系,新年正是盛云遏
加讨厌。
大汉也不指望听到盛欢回答,径自道:“姓许,是你父亲下属,你可以叫声叔叔。以后如果遇到什麻烦事,就让下人来找,会替你想办法。”
盛欢年纪虽小,却懂得分辨善意真伪。自他十岁以来,因为这张与盛云遏极为相似面孔,曾有许多人无端地向他示好。第次遇到这种事时候,盛欢不知其中险恶,懵懂地被对方引诱,结果险些遭受侮辱。将动手人打晕之后,盛欢遍体鳞伤逃回盛云遏身边,而那时盛云遏就靠在门框上,葱葱玉指间夹着根香烟,眯起她妩媚眼睛,冷笑着上下打量狼狈盛欢。
“你才多大啊,就学会勾`引男人。”盛云遏红唇微启,吐出口袅袅白烟,摇摆着腰肢离开:“不愧是温鸣玉亲儿子,跟你爹样有出息。”
就算让盛云遏亲眼见到旁人欺辱自己骨肉,她非但不会出手相助,甚至可能会在旁拍手喝彩,她无法报复辜负自己温鸣玉,便把满腔怨恨转移到盛欢身上,这或许是盛云遏养育他唯乐趣。盛欢从未在母亲身上感受过分毫温情,自然早早学会麻木以待,对他人暗藏恶意也能应对自如。
可是大汉虽有张吓人冷硬面孔,眼神却坦荡又清澈,与盛欢往日所见伪善讨好全然不同。盛欢无法拒绝这样目光,他板着脸想想,觉得自己应该道谢,于是生硬地开口:“谢谢,可以走吗?”
“等等。”大汉抓住他衣领,把盛欢拖到身边:“你还没有回答,你爬树是想干什?”
盛欢不想对他撒谎,便实言相告:“要出门。”
这个坦率答案让大汉无言片刻,没好气道:“好端端大门不走,非要像毛贼般越墙逃跑,真是不像话!三爷最讨厌这样小偷小摸举动,下次再被他抓住,你就等着挨罚吧。”
许瀚成相貌粗豪,底下却隐藏颗比老妈子还爱操心灵魂,他少年时看护温鸣玉,现在又忍不住去关怀少主人儿子,语气虽然责备,但也是番好意。盛欢默默地听着,竟然感觉有些新奇,从前他要是惹怒任何位大人,所受不过是谩骂和毒打,这样被语重心长教训,倒是前所未有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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