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阙无身后,那柄被黑布裹着兵器眼。
他也是当过帝王人,其实朱昱深心思,他又怎会堪不破?
但这些,都已不重要。
“你去
她总是这样笑,不是很开怀,却真挚到骨子里。
所以他回去又怎样呢?
他阿雨,从来不是般女子。
她若就此褪下绯袍,跟他漂泊他乡,纵是能够相守,但心中存未完成之志,必会留下生憾恨吧。
朱南羡有些惋惜,怎也想不出两全之法。
他拾起酒坛子,给自己斟碗,仰头口饮尽。
酒真烈啊,在喉咙里要点起烟霞。
空荡荡酒碗映着双眸,半晌,朱南羡笑声:“从前问过她,做御史,很好吗……”
那是景元二十四年,他从南昌回京,她巡按归来。
彼时她答,拨乱反正,守住内心清明,不必再浑噩度日。
真是好福气,生朱昱深这个这像他,又不这不像他儿子。
只盼他日后能虚怀若谷,能古今帝王所不能,胸中容得下江山,容得下万民,也容得下自家兄弟方立足之地吧。
至夜深,西北又起风沙,庆功将士们酒酣兴盛,行起酒令来。
军帐中,朱南羡听完阙无话,却扶着酒碗沉默不言。
阙无道:“晋安陛下,诚如末将所说,陛下对文远侯有诺在先,无论如何都会保您性命,他遣末将来西北,不过是心中存问罢。”
可能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也无法如柳昀朱昱深般善断善谋,无法如青樾与阿雨般多智多巧,他只能将眼前事做好,当藩王,便造福方,做将帅,便保住疆土,登极为帝,便守住国,守住民,而这辈子,只爱这个人,攀上巅峰,跌落谷底,都好好爱她。
“……不回去。”朱南羡道。
老酒点起烈火,路燃到咽喉,燃到肺腑,燃到心上。
他拼辈子啊,都无法予她场成亲礼,也只有让她如自己所愿,以最想要方式,走以后路。
至少让那身绯袍,不会如朱色嫁衣般,昙花现。
她每句话,他都牢牢记在心上。
那时他就知道,她已找到此生该走路。
因此后来他落难,成为东宫太子,直到登极为帝,亦从来没想过要将她拘在后宫,拘在身边。
“听说,她又回京,穿绯袍,做左都御史,要彻查天下屯田案……”
杯碗里余下星半点酒水浮浮荡荡,恍然映照出她清浅笑。
他说着,顿,“陛下想问您,可愿回京?”
朱南羡心中微微动,回京?
“回京,然后带着苏大人离开这朝野是非,日后放舟江海,去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要回来。”
帐子里火色烈烈,照在光可鉴人酒坛子上,折出雪亮光。
朱南羡虽能饮,但并不嗜酒,他这个人,除少年时张扬些,眼高于顶些,真是没什毛病,而路挫骨沥血走到今日,连初初那点儿飞扬跋扈劲儿也要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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