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晋听到“文远侯”三字,心中凝,脑中下像闪过什极重要念头,似乎有桩直以来没想明白事忽然之间清楚。
正要仔细琢磨,马车忽然颠簸,带得她整个人往前倾。
等朱南羡将她扶回来坐好,方才那抹念头便烟消云散。
苏晋有些懊悔,仍逼迫自己回想,可不管
“等新随宫建好,朱昱深会改北平为顺天府,即刻待朝臣迁入。”
朱南羡问:“定北平为顺天府,那应天府呢?”
沈奚道:“应天府毕竟是昔景元帝打下来,祖制不可废,因此会作留都,仍是京师应天。”
“为区分,应天府京师,日后加‘南’字,是为南京,而顺天府都城,京师前加‘北’字,从今往后,北平便作北京。”
“北京与南京两个都城并行执政,是柳昀提议,迁都不可蹴而就,哪怕等几年后,都城真正迁往北京,两边朝政与官制也会各保留套,有些政事仍由南京直辖。”
迁都。
自古烟雨金陵,六朝古都,三国建业,西晋健康,南唐江宁,到如今应天府,直是神州华夏执政中心。
迁都短短两字,所要改换又岂止是都城?
上至江山版图,朝野风貌,下至水利,漕运,运输与人口,都要随之更变。
古来也不是没有立北平为都城先例,譬如辽与金,又譬如凉时大都(注),但这些都是游牧外族,本就生于北疆酷寒之地。
“直到天下真正稳定下来,才会循序渐进地将所有政务全全收纳入顺天府。”
苏晋沉吟道:“朝中各官职本就出缺,南北两京又要各自设衔,这样来,朝廷岂非缺人得很?”
沈奚道:“永济二年开科考,循例是三年回,但朱昱深与柳昀许是早就有迁都主意,去年开次恩科,今年因出征安南,春闱是没,秋闱还是有,明年还要再开恩科,饶是这样,人才也要悉心挑选,敷衍是不能够,挑选完还要分去试守,但也不急,北京随宫还没建好,迁都还要等些年头。”
“不过——”沈奚说到这里,顿顿,“迁都事虽定下,朝野中,直异声难平,尤以罗尚书,刘尚书几人为首,说这是败坏祖制,要遭天谴,去年朱昱深出征前,龚国公还亲自进宫趟,若非文远侯亲自来劝,只怕要在奉天殿前长跪不起。”
历来革新,必定异声四起,遇到阻挠,也是情理之中。
而今大随地大物博,汉人执政,却要将都城迁往北平,那日后百世百代,千百年后,万万华夏子孙,是否也会受此影响?
车厢内久无人语。
这其中利弊太过庞杂,影响太过深远,不是他们三人在这时之间可以辨得清。
良久,苏晋只问:“已定吗?”
沈奚道:“朱昱深与柳昀既在川蜀,说明收复安南,建立云贵第十三道已成功,大概只这两日,就会昭告天下,立安南为大随交趾,设立西南总都司,改北平为都城,着手建立北平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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