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胥之叹声:“此次上京,已事先给齐帛远去信,要去他府上小住数日,待回来,你将阿雨请来府上,到底是故人之后,该见她面。”
柳朝明安静会儿才道:“是,儿子会与她说。”
柳胥之既然要去文远侯府,柳朝明隔日不用与他请安,他将带回府公文审批完毕,小睡两个时辰,起身后吩咐安然每日代自己去文远侯府问安,寅时不到就回到宫中。
这几日朝会议无非是两桩大事,其,湖广重筑堤坝经费;其二,晋安帝返京沿途接驾事宜。
前日西北传信,说朱南羡已定在七月末返京,但他沿途要将西北新
柳朝明没料到柳胥之竟忽然问起苏晋,沉默片刻才道:“七月中回来。”
柳胥之“嗯”声,尔后不再说话。
柳老先生知道苏晋身份其实无怪,昔年他与孟老御史和文远侯都有极好交情。
景元十八年,苏晋初入仕途,因得罪吏部遭贬,孟良为保住她,给她留条退路,曾给柳胥之去信,道明苏时雨便是谢煦后人,希望如果苏晋走投无路,柳府能收留她,让她凭着身才学在柳氏门下授业传道。
柳胥之是个刻板人,初接到孟良信,只觉荒谬不已,觉得苏晋女扮男装入仕简直有辱谢氏门风,将信束之高阁,再不理会。
是“全凭处置”,不是“全凭做主”。
柳胥之看着柳朝明,淡淡道:“你起身吧。”
然柳朝明只是跪直身,并不起。
他自小便是这样,心中若有什念头生根,纵是无情无果无往无终,也会拿出无转移姿态。
柳胥之又道:“古来婚娶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恩师去世得早,这些年无人为你做主,乃为父之过,上京前为父已自罚过。”
但人终究是会变。
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事如烟云消散无踪,有些事却如湖石越沉越深。
去景元十八年已近十年,这些年,孟良带着愧对谢煦自责憾恨而终,苏时雨重返京师,入都察院跟着柳昀学做名御史,齐帛远给柳胥之写信,说她实在出色,为民请命,遇险不退,颇有谢相遗风。
柳胥之与谢煦相交不深,但与谢家公子,苏晋父亲有不错情谊。昔年谢家公子少年游历,尝在杭州住过两年,结识夫人后,二人起去蜀中,只可惜那时他身体已很不好,生下苏晋后便病逝,苏晋母亲也因此悲思过度,病痛缠身,年以后随夫君而去。
往事已矣,连相识故人都没大半,那些藏在心中尖刻不知不觉间也被磨平棱角,变得无足轻重。
柳朝明微微愣神。
柳氏家风严苛,这样无后大罪,哪怕柳胥之是家主,也要受重罚。
难怪方才用膳与奉茶时,柳胥之直咳嗽不止,他到底是知天命之年,受不住这样重罚。
柳朝明站起身,对柳胥之行个礼。
柳胥之又道:“此事容后再说,问你,谢氏后人,谢相孙女阿雨,如今可已出使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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