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看着沈奚。
自北平到应天路上,她面策马面在心里咒骂沈奚月余,怨他未守好阿姐未守好沈家,怨他不来信与自己坦言相告,更怕他时冲动将自己命也赔进去。
然而就在这刻,满腹怒言消弭于无形。
沈筠想,她弟弟曾是骄傲到目下无尘个人,可现在呢,他满身泥浆,被人驱使,双腿未愈所幸自,bao自弃地跌坐于尘埃。
或许对他而言,死最简单,难是忍辱负重地活着。
年就做得很好吗?你十五岁开始,朱昱深每北伐回你就追去回,沙场屠戮刀剑最是不长眼,你个女子每回跟去出征,二姐就坐在廊檐下整夜睡不着地担心你。你嫁去北平这多年,二姐每此去信都问句‘回不回’,‘回不回’?结果你这多年就回来过次,呆还不到十日又随军去西北,都没等到从杭州府回来。
“二姐她这辈子都为旁人着想,为你为,为十三十七,你可知她心中最想要是什?她毕生所求不过团圆二字,去世前日还在跟朱悯达请旨,说想带上麟儿,与爹娘,与起去北平看你,她满怀期冀地盼着这日,你呢?你连麟儿出世那年都没有回来,你连麟儿都没有见过。”
沈奚言至此,没有再说,因他看到沈筠眼底已有泪滚落。
他对苏晋摇摇头,慢慢将胳膊从她手心里抽出来,然后跌坐在地,片刻,也缓缓地流下泪来。
凉风四起,碧色连天,苏晋独立于这暮里草场,竟不知该说什。
沈筠背转身去,抬起衣袖揩把眼泪,随即看向守在草场头将领,高声唤句:“秦桑,带将士们过来!”
“是!”
斜阳西下,日暮溶金,众将士列成方阵,沈筠回转身,身红衣滟潋如血,她掀衣摆,带着将士朝苏晋单膝拜下,然后双手抱拳,说道:“苏大人,这个弟弟不成器,想必出事至今,从未
倏忽间,她觉得这样其实也好,沈奚是个爱钻牛角尖人,出事至今,他从来没有提过沈婧回,没有提过昭觉寺那场令人惊心事变回,他只是反复地将这场梦魇放在心里回溯,将所有过错与愧疚都加诸己身,现在沈筠来,他好歹能说出来。
四野尽头有两人急忙忙跑来,苏晋仔细看去,是沈六伯与覃照林。
沈六伯原是听说四王妃来,赶着来见三小姐,没想到走近看,沈筠与沈奚竟是个站着个跌坐在地,沈奚身粗布衣裳全然脏,两人眼里都不断有眼泪滑下。
沈六伯本想要劝,心中忽地想起许多年前大小姐去世时,沈奚沈筠难过半年后,也是这吵回就彻彻底底地好。
他于是沉默着从旁而立,等良久,才抬手抹抹眼角,边去扶沈奚,边对沈筠到:“小姐莫要埋怨少爷,少爷他这些日子过得也很难。老爷被流放后,少爷代老爷受罚,七殿下原想趁机将少爷杖杀,若不是苏大人拿命去拦,少爷现在早已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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