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寺卿虽自沈奚手里得座,见他似是深思着,脸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神色,心中又生不满,再咳两声。
卢主事正色道:“沈大人,您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倒也罢,黄寺卿好歹是您堂官,眼下也算是您与寺卿大人第回见,磕个头行个礼,不算过分罢?”
沈奚听这话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黄寺卿有些惶恐道:“行礼应当,磕头……就不必罢?”
卢主事笑道:“你好歹朝中大员,该有礼数当不可少,若是相熟,免倒也罢,可沈大人日后要跟黄大人常来常往,今日礼数周到些,照心照肝,日后也少去许多误会不是?”
黄寺卿心中虽惶恐,但时又觉得卢主事说得有理,何况能得沈青樾拜,实在是再长脸不过。
猪油被血淋着涤荡这许多岁月,也全褪没。”他对卢主事拱手,“大人话沈某记住,大人提醒得对,沈某定仔细将腿伤养好才放马才高歌,定不辜负大人这副切切实实心肝肺。”
朝中早有箴言,莫要跟沈青樾逞嘴皮子功夫。
卢主事吃这记软刀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骂又不知是被骂哪里,心头怒意蓬勃偏生找不到回嘴处。抬目往窗外看,雨不知何时已停,流霞灿烈,申时早也过去,为天地染上近乎扎眼暗金色。
卢主事早也听说夜间寿宴,朝中有不少肱骨大员要来,正渴盼着有人能来治治沈奚,眼前忽地亮,只见两名小厮引着太仆寺卿黄止严往这头来。
黄寺卿脸上还有未褪恭维色,想来是先头遇上哪个大人物,见卢主事推开花厅门跟他见礼,愣愣才道:“卢大人免礼。”
念及此,他跃跃欲试:“那……沈署丞不然就跟本官见个礼?意思意思磕个头就好?”
沈奚颇是无所谓地笑笑:“那好,行礼就该行全套,也不必意思意思。”他将木杖递给旁周萍,说着就要屈膝而下,“下官沈奚,拜见黄——”
话未说完,只听花厅门“砰”声被推开,沈奚还未来得及拜下便被疾步走来人掺着
卢主事道:“黄大人怎也被请到这处来?正堂那头来贵客?”
黄寺卿肃然道:“是,本官方才在府外落轿,未曾想——”他拱手朝天比个揖,“竟撞见十殿下大驾,眼下十殿下被请到正堂,又听说待会儿都察院柳大人,吏部曾大人都会到,本官自然不便打扰。”
他说着,环目往花厅里望,瞥见近旁坐着竟是沈奚,下意识就要抬步拜见,被卢主事拦,才想起昔日沈侍郎已被调任太仆寺,不由收住步子,咳两声。
卢主事于是提点沈奚道:“沈大人,黄大人好歹是你堂官,他来你不招呼不拜见倒也罢,你坐着他站着,这是个什道理?”
沈奚听说朱弈珩到,正自心中琢磨个因果,被卢主事这说,当下也不曾在意,“嗯”着声,起身便将座位让给黄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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