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有个瞬间很是无措,他忽然想起沈奚那句话——就不怕有朝日,有人偏不按你规矩来,直接将军?
其实深埋于柳昀骨血中倒刺,令他早已厌倦这十数年按部就班。在那个瞬间,他甚至想,将军也好。
然而他
他说着,忽然看柳朝明眼,淡淡而笑:“就如你也样,以你智谋,难道看不出苏时雨早留后手,可你还要多此举地知会声,为甚?仅仅因为你曾与孟良许下诺言吗?”
柳朝明未答这话。
当初他发现苏时雨是女子,让她避于杭州时,她也曾问过句:“大人图什?是老御史临终前,大人承诺过要照顾?”
而彼时他心中觉得是,可时间,又觉得不像是。
柳朝明是明达之人,他大抵猜到那丝“不像是”意味着甚。
能顺利登基,接下来免不要动干戈,征伐战乱,民生刚稳固些又要堕于水火。真不知朱景元当初抢江山来做甚,为看他哪个儿子打起来更厉害些?”
齐帛远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机锋:“‘就算’?甚意思?”
柳朝明又讥诮地笑下:“文远侯不避世?”
齐帛远叹声:“罢,为点旧情,陪几个故友争半辈子江山,非所愿也,日后,就留给你们罢。”他说着,忽而淡然笑,“知道你离开奉天殿后,陛下单独问甚吗?”
柳朝明想下:“苏时雨?”
可他也是寡情之人,这所谓“不像是”,恰如方落入河池片浮叶,风来,被圈圈涟漪荡开数尺,等风停,便缓缓沉入水底,他只要不在意就好。
他直以为,镂刻于苏晋骨血中坚韧与通透,最终会令她走上与老御史样路。
而直至今日,当苏时雨穿着绯袍,以退为进要为请立方功德碑时,柳朝明才发现自己错,她就是她,今日事,若换作老御史,大约会以大随律令请圣上将朱稽佑绳之以法,而苏时雨是谢相之后,她走是自己路。
绯袍明媚朱色像半斛春光,照进他心中久不见天日河池,昔日沉入水底浮叶突生根蔓,长成片莲叶田田。
自此,他再也没办法忽略。
齐帛远道:“他问,谢煦除个孙女,可还有甚后人。”
柳朝明眉头微锁。
齐帛远道:“其实你昨夜不必特意派人送信,苏时雨早已托人与带话,道明她是谢煦孙女。”他笑道,“你担心过,她到底是谢煦之后,虽身为女子,承她祖父之学,加之多年官场历练,已可独当面,或许有天,她能如谢煦般算无遗策。”
柳朝明冷笑道:“倘若谢相当真算无遗策,当年‘相祸’将起,他为何避于蜀中不逃?是算漏自己会累及家人惨遭横祸吗?”
齐帛远道:“这世间障眼法,大都脱不开个‘情’字,谢煦是重情重义之人,他不信皇权会彻底改变个人心,所以他避之不逃,他要看看朱景元会做到甚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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