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摇摇头,站起身:“去跟守卫借个木桶根麻绳。”
覃照林照办,宋珏嫌他粗手粗脚,自己将麻绳往木桶上系,探出大半个身子去打水。
正这时,覃照林忽然叫声“殿下”,然后扑通下跪。
宋珏闻声,抬头看,只见护城河另头
翟迪对着苏晋恭敬揖:“最难做大人已做,余下不过照章办事,若下官连这都办不好,日后也不必跟着大人。”
苏晋回京后原住在接待寺,可她眼下身份留宿此处实在不合适,好在覃照林路子广,不出两日,为她在城东置好处宅子。
宅子是两进院落,覃照林将他糟糠妻接过来打点膳食,再雇个唤作七叔管家,总算有落脚之处。
苏晋又将登闻鼓案子卷宗反复看数次,许多疑点都要等山西巡按御史回函来才有答案,唯有点她想不明白——
这桩案子里,曲知县与徐书生是故意在登闻鼓下自尽,可最后名去世女子分明是被人下马钱子之毒。而此毒要服下后数个时辰才毒发身亡,具体发作时间因人而异,可那女子为何那巧,偏偏到承天门敲过登闻鼓后,就毒发落水呢?
廷势力林立,牵发而动全身,所以每走步,要顾及时局。
她甚至能理解沈奚因家人之故,深陷于时局之中,所以他谋定而后动,凡事要留三分余地。
可是她看不透柳朝明。
那个暗室是甚?他所谋求又是甚?
苏晋做不到对所有案子缄默不言。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端倪,才造成这样巧合?
赶去敲登闻鼓路上?登闻鼓本身?还是承天门外护城河?
这日,苏晋下值后,先去承天门细细查看登闻鼓,并无蹊跷,又来到护城河前,蹲下身仔细去瞧河水。
言脩与宋珏本与她道下值,见苏晋没走,他二人也不敢走,只好与她蹲作排,不明所以地盯着河水看。
覃照林已赶马车来接苏晋,看他三人这样,于是自旁探个头问:“这有啥好瞅?”又道,“大人您想沐浴?回府俺让俺媳妇儿给您烧热水去。”
她想起晏子言临行刑前,对她说话——这朝廷万马齐喑,总要有人发出声音。
但愿有朝日,有闲人,有御史,能为提上笔,让晏子言,许元喆这样名字重见天日。
苏晋自承天门问完案后,回到都察院已是酉时,天早已黑透,宫门各处都掌起灯火。她刚迈进书阁,打算将案宗稍作整理,忽然发现翟迪还站在远处等她。
见苏晋,他大拜而下:“良禽择木而栖,下官翟启光,这生愿为大人鞍前马后,九死不悔。”
苏晋沉默着看他阵,将手里卷宗连并着登闻鼓中毒女子画像交到他手里,将三殿下与礼部纠纷简略说,吩咐道:“你跟着礼部去三王府拿人,想必还会遇到诸多掣肘,但本官限你在三日内,找出与画像相似女子,且问清事件缘由,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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