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将苏晋带到厢房,又亟亟转回书房,看到柳朝明竟还站在长廊处,不由上前道:“大人,小无能,没法为大人分忧,且还有桩事,说出来怕更添大人愁闷。”
柳朝明拧眉扫他眼:“但说无妨。”
安然咽口唾沫道:“是这样,方才沈大人不知何时来,猫在书房外听半日墙角,眼下正在正堂等着您。”
她背转身去:“大人,你都是浮萍之身,早在踏入仕途刻,已陷在这泥潭之中,时雨不盼独善其身,只愿坚守本心。”她说着,蓦地轻轻笑笑,“大人不是还问,可愿去都察院,做名拨乱反正,守心如御史?”
碎花拂落她肩头,顺着衣衫滑下,跌在地上。
那是他年少时衣衫,未及弱冠,意气风发,心怀大志。
奇怪她分明是个女子,他却像在她身上,看到彼时自己。
柳朝明移开眸光,目色沉沉地看着躺在泥地上女贞子,轻声道:“来都察院事就此作罢。”
何处不是聊度此生?天下之大已无归处,还不如留在这个是非地,尽己所能做些力所能及事——”
“你可以去杭州。”柳朝明打断道。
然后他避开苏晋目光,轻声道:“故乡。”
苏晋微微怔,问道:“大人图什?”顿,不由又问,“是老御史临终前,大人承诺过要照顾?”
柳朝明不知应当怎答,心中觉得是,但时间又觉得不像是。
“你只当,没说过这话。”
苏晋身影微微滞。
柳朝明拂身走往长廊,问道:“安然,厢房备好吗?”
安然自廊外探个出来:“备好,苏知事这就要去歇?”然后对苏晋笑,“小这就带知事过去。”
柳朝明微点头,余光看到苏晋在那株女贞树下默立片刻,朝他深深揖,折往厢房处。
心中思绪像纷纷雪,沾地即化,杳无踪迹。
他别过脸道:“你身为女子,假作男子入仕已是离经叛道,难道还要在此处越陷越深?”
他说着,沉口气:“昨夜之局,你已卷入太子与七王争斗之中,以为这就算完吗?朱悯达现已猜出你是女子,以他性情,定会利用这点再作文章。若是太平盛世便也罢,可现在陛下已老,藩王割据,数百年前,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历历在目,史鉴在前,党争愈演愈烈,少则年,多则三载,整个朝堂必定如嗜血旋涡,无人幸免,你也样。你若再往下走,势必深陷泥潭难以脱身,到那时堕于万劫之渊,恐怕连也难以保得住你。”
风拂过,女贞子簌簌落下。
苏晋自这风中抬起眼,望着柳朝明:“若走,大人呢?当日大人在宫前苑已拿都察院立场跟东宫买命,而今成太子殿下证人大人却要送走?那大人以后要如何在东宫与七王之间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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