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嘉已是六个月身子,近来已经显怀,照说有身孕人,都是初期贪睡,到眼下这个月份,应该是最舒服时候,不过各人有各人症状,章元嘉自个月前就十分嗜睡,每每到暮里歇下,隔日天大亮才起。虽然睡得长,睡得却不怎好,她十分怕吵,往往点响动就醒,前阵子内侍省派群小黄门过来,把元德殿外秋蝉都网走,只这样还不够,连夜里殿中脚步声也是喧嚣,是故章元嘉睡下,寝殿中除芷薇,其余人都得退去外宫。
寝殿中焚着安神香,芷薇往炉子里添几块香片,看到青烟浮起来又沉下去,移步到卧榻前,轻声道:“娘娘,都退下。”
好会儿,榻中才传来起身动静,芷薇适时打脸,拿引枕支在章元嘉身后,听得章元嘉道:“今夜官家也在宣室殿议事呢?”
“是,自昭王殿下回宫后,官家直如此,有时候议完事,回到会宁殿,子时都过。”
章元嘉听这话,默会儿,“母亲风寒还没好?”
这校尉对上她目光,猝不及防间离开客栈。
青唯知道自己行踪,bao露,而今她虽有谢容与、甚至赵疏等人私下庇护,朝廷有朝廷规矩,当街遇上通缉犯,岂有不捉道理?青唯刚进京,不想惹麻烦,这客栈不能待,她得尽快见到谢容与。
青唯起身,与顾逢音辞说去去就回,绕去客栈后院,翻墙而出。此处位于背巷,巷子南北衔接着街道,时值暮里,这带虽不比流水巷热闹,也是行人如织。
青唯细想想,不管江逐年在不在江府,眼下武德司已然对她起疑,江家她是不能去,可是除江家,她又没有落脚地方,贸贸然躲入陌生人宅户,怕会成为瓮中之鳖。武德司校尉请令,很快就要在大街小巷搜捕她,她必须尽早消失在这街巷中。
忽然,青唯心中生出个大胆念头,她移目看向长街尽头,巍峨矗立紫霄城。
“像是没有,官家前日又打发太医去看,医官还是老话,夫人是秋后天气转凉受寒,小病而已,娘娘不必挂怀。”
当朝皇后身怀六甲,皇帝特许章氏恩典,准允章元嘉母亲每旬进宫探望,前头五个月,罗氏都依例前来,可是近个月,罗氏因病许久不露面。
她官人她是知道,回京这半个多月,他必然日夜不寐地追查洗襟台名额买卖案,只恨不能宿在宫里,眼下这个时候,他恐怕正在衙门里办差呢。
最危险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武德司再怎搜,也不可能搜到宫里去。
只是紫霄城戒备森严,她该怎进去呢?
暮华如水天际传来声啼鸣,青唯抬眼望去,只见上空掠过行飞鸟,她神思动,从地上拾起两颗石子儿。石子儿在掌中抛抛,立刻有主意-
天色稍稍暗下来,元德殿就彻底安静。芷薇悄声来到寝殿门口,嘱咐守在这里宫人,“去外宫守着吧,娘娘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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