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垂下眸,样子很静,整个人像浸在片月色里,“姑娘不是朝中人,是以不知当年事。先帝大病以后,朝廷繁乱,余后定罪,多是为给那时义愤填膺士子与百姓们个交代。但是们这些局中人,谁人不知洗襟台修成前,雨水急浇三天三夜,温督工不止次喊停;洗襟台建成那日,温督工莫名不在,那根支撑木桩,最后是小昭王下令拆除。种种疑点,究竟查清与否,尚未有解,怎能就这轻易怀疑他人?”
“自然知道,单是这点,不足以让相助薛工匠。相助诸位原因还有个。”他说着,安静笑,“老太傅。”
即前东宫太傅,昭化帝恩师,当年士子投江时翰林掌院。
此人在士人心中地位极高,几乎是言九鼎。
“老太傅?”青唯问。
职户部郎官便上京平冤来。
“倒也不是。”张远岫笑笑,“这郎官确实无辜,五年前,宁州府尹冤他是事实,而今想要昭雪,也是他们自己意思,做,只不过是在这个时机说服他们随回京。”
他说着,站起身,再度与青唯深揖礼,“其实回到上京,在下便想去寻姑娘,奈何姑娘明面上已嫁人,在下不好叨扰,只得备礼份,暗示姑娘相见。昨晚事出突然,在下不得不托高兄相邀,实在是冒昧。”
青唯摇头:“这倒没什。”
她看着他,片刻说道:“知道薛叔十分信赖你,否则不会把真正身份与洗襟台线索告诉你。有问,可能说出口不太中听,甚至非常无礼,但是这个人谨慎,如果存有疑虑,便不能对公子放心。”
“儿时丧父,后来丧兄,是老太傅教养长大。洗襟台坍塌时,老太傅与说,他相信洗襟台坍塌,绝非令尊与诸位工匠之过。昭化年间,百废待兴,令尊在京城时,老太傅曾见过他面,称他举止儒雅,清谈畅和,谦恭有礼,乃当世大筑匠之风。”
青唯愣愣。
印象中,父亲只是个会念书工匠,常年在外奔波,不成想他竟有这样名望。
她道:“知道,多谢张二公子。”
既然都弄明白,那就没什好隐瞒,青唯道:“不瞒张二公子,今日前来,除见薛叔,另外还有两个目,其中之…
“温姑娘只管问。”
青唯手握茶盏,目光注视着张远岫,分毫不移,“当年洗襟台坍塌,公子兄长张正清丧生楼台之下,而朝廷海捕文书上,父亲与薛叔皆是重犯,也是总督工之女,身上有牵连之罪,按照文书,们就是害你兄长人,你为何如此信任们,不遗余力出手相助?”
哪怕他眼下知道何鸿云恶行,在此之前呢?
薛长兴说,他这些年能够顺利逃脱追捕,离不开张二公子帮忙。
张远岫道:“姑娘也说,按照海捕文书,温督工与薛工匠才是害兄长人,是故在下也有问,那份海捕文书,真值得信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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