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兴连忙追上去,奉承道:“还是女侠思虑周全。”
他又好奇:“你怎突然改主意?良心发现?还是适才哪句话触动你?收回之前说,你不是不通情理,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流水巷是大周上京最繁华条街巷。这里有最红火酒楼,有最阔气钱庄,昭化年间,宵禁制度愈宽松,这里愈发成龙蛇混杂之地,有上上人,也有陷在深沟坎精,拐进个暗巷,有做皮肉生意暗阁,有黑心赌坊,里头什三教九流都找得到。
薛长兴要去是家叫作“莳芳阁”妓馆。他早年在沙场上受过伤,脚有点跛,好在动作利落。很快到妓馆背巷墙边,薛长兴双手掩嘴,发出几声类似鹧鸪鸟叫声。
等不到时,墙边扇被藤蔓掩住小门开,出来个身着大袖绫罗稠衫,挽着盘云髻女子。她三十来岁上下,眼角已有细纹,双眸子却秋水横波,媚态犹存,正是薛长兴要寻“莳芳阁”老鸨梅娘。
来,还要告诉他们,当日能逃出暗牢,全因有你相助!”
青唯道:“你大可以去说。巡检司十数精锐拦不住,没有你这个负累,玄鹰司刀兵之下,照样可以全身而退,外面天大地大,还能被困死在这隅之地?”
薛长兴看她软硬不吃,急道:“唉,就是去见相好面怎?你也说,巡检司十数精锐拦不住你,玄鹰司眼下派不少人盯着你,可你日日翻墙出府,往来自如,甩开他们轻而易举。也会功夫,不会给你添乱,不过就是在出城前,绕个道,先去趟流水巷罢。”
他切声道:“为何来京城?不知道这是找死?可是,五年前洗襟台坍塌,亲人、故友,死死,伤伤,如今活着还有几人?梅娘她……她几乎是在这世上唯亲人。今日走,与她可能就是别生死,往后再无机会相见,就想去看她眼,怎?”
薛长兴越说越急,回到耳房,往地上坐,气愤道:“看你年纪轻轻,本该天真烂漫,为何如此冷硬不通情理?也罢,事已至此,你走吧,梅娘自己会想法子去见,你不用管。”
梅娘见薛长兴来,也是讶异:“当真是你?还以为,是听错。”她目光移向旁青唯:“这位是?”
“是位朋友。”薛长兴言简意赅,“时间紧迫,
秋日黄昏只有须臾,夕阳很快西沉,四下浮起薄薄暝霭,薛长兴正盯着屋角草垛子发呆,忽然间,把匕首被扔在草垛子上。
身边传来青唯冷冷声音:“拿着防身。”
薛长兴愣,个咕噜爬起身:“你肯陪去?”
青唯没理他,拿起旁黑袍往身上裹,罩上兜帽,只说:“深夜去流水巷不行,巡检司人马夜里都布在流水巷。今晚玄鹰司新任都虞侯在东来顺摆宴,卫玦等人想必皆会赴宴,你只能赌赌眼下。”
她说完,径自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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