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刻,当他知道夏凉可能怀上他孩子时候,他突然无师自通地体会到亲缘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条源自血脉牵绊触手,悄无声息却又坚韧无比地穿透他身体,栓住他五脏六腑、各脉经络。
他实在忍耐不住,抬起手背擦擦发烫眼角。
夏凉脸奇怪地看着他:“问你话呢,你好端端哭什?”
“没,没哭,”周朔有些不好意思地撒个谎,“就是……眼睛突然有点不舒
“看什呢?”夏凉突然恼羞成怒,猛地抬手将周朔脑袋格开,仿佛对方看眼他肚子,对他而言都是莫大耻辱。
随即他又欲盖弥彰地道:“是说,如果,假设,万,听不听得懂?”
周朔没有跟他争论这个问题。
他知道以夏凉极其务实处事风格,从来不会在些虛无缥缈假设上耗费唇舌。
回想起之前夏凉突然变浅酒量,以及他没完没呕吐……周朔心中越发笃定,夏凉或许是真怀上。
周朔端着碗醒酒茶回到客厅时候,就看见夏凉躺在沙发上,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若不是在昏暗夜色里看见夏凉眼瞳中点缀星光,他几乎要以为夏凉已经睡着。
这样茫然沉默着夏凉,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夏凉身旁,将汤碗搁在茶几上,然后半跪下来,凑近夏凉耳边低声问道:“凉哥,喝水吗?”
过半晌,夏凉才恍然回神,转动下眼珠,侧脸看向周朔,意味不明地打量着他。
这瞬间,他心底突然萌生岀丝说不清道不明喜悦,仿佛只柔软小手,轻轻挠在他心尖上,有些痒,痒得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却又死死绷着不敢让夏凉看见。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日他会与夏凉共同孕育个孩子在个多月以前,这在他认知里完全是天方夜谭。
然而今时今日,这个小生命却毫无征兆地突然闯入他和夏凉生命,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却又打心眼里幸福地想哭。
他自小无父无母,从有记忆开始,他身边就没有个可以称之为“亲人”存在。
即便后来他被夏家领养,即便夏凉多次强调把他当作弟弟般看待,但周朔依然无法真切地体会到亲人感觉。
周朔被看得有些发毛,但考虑到夏凉此刻醉得不轻,于是压下心底疑虑,声音低柔地又问句:“凉哥,喝水吗?”
夏凉依然没有回答他,撑着沙发缓缓坐起身来,垂眸思忖良久,突然开口:“有没有什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胎儿拿掉?”
“什?”周朔时间没听明白。
“是说,”夏凉耐着性子组织下语句,“如果真怀孩子,有什方法……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情况下,把孩子拿掉?”
周朔费劲地消化片刻,才真正意识到夏凉在说什,随即他将目光下移,定格在夏凉小腹上,吃惊道:“凉哥,你……你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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