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裁缝声音阴森森,说完以后眼睛也阴森森地盯着童铁匠。童铁匠觉得另外几个人也在阴森森地看着自己眼睛,只有余拔牙看着他嘴巴,似乎是在打他嘴里好牙主意。童铁匠深深吸口气说:
“这样吧,先让三十个农村姑娘回家,需要时候再让她们回来。”
其他几个合伙人没有说话,继续阴森森地看着童铁匠。童铁匠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仓库租金,知道他们谁也不愿意将剩下钱再扔进去。童铁匠摇摇头,又点点头说:
“这样吧,先把仓库退,万李光头真拉来生意,再租回来也不迟。”
几个合伙人开始点头,张裁缝提出个问题:“三十台缝纫机怎办?”
余王苏六个合伙人也就是喜气洋洋半个月,接下去李光头再次音信全无,六个合伙人白天盼,晚上盼,时时盼,分分盼,最后是秒秒盼,也盼不来李光头根头发丝。李光头在上海石沉大海,从此以后他电报再也没有来到们刘镇。
童张关余王苏纷纷耷拉起脑袋,重新开始心惊肉跳日日夜夜。两个月过去,张裁缝付第二次仓库租金,给三十个农村姑娘发第二次工资,然后声音抖动地说:
“们血汗钱剩下不到两千元。”
大家又是阵哆嗦,苏妈仍然跟着哆嗦两下,想到自己钱仍然没有进去,苏妈再次放下心来。这时李光头在六个合伙人那里遭遇信誉危机,余拔牙首先表达自己不满,余拔牙说:
“这王八蛋哪像是在跟们做生意?这王八蛋像是在跟们捉迷藏。”
童铁匠想想后说:“按大家出钱比例,把缝纫机分,各自搬回家里。”
张裁缝出面让三十个农村姑娘回家,又出面把仓库退,再出面把三十台缝纫机按出钱比例分,苏妈没有出钱,苏妈自然没有分到缝纫机。所有后事全料理完,这六个合伙人仍然每天晚上在铁匠铺聚会,只是这六个聚在起时不像是活生生人,他们像六个鬼样冷冷清清地坐在起,铁匠铺到晚上也像墓穴样悄无声息。
又是个月过去,李光头还是没有丝毫音讯。苏妈第个不去铁匠
“是啊,”张裁缝这次也应和着说话,“根缝衣服针掉在地上,也会有响声,这个李光头没有点音讯,实在不应该。”
“别说是根针,”小关剪刀十分生气,“就是放个屁,也会有声响。”
王冰棍接过去说:“这王八蛋连个屁都不如。”
童铁匠铁青着脸,仍然是声不吭。其他人眼睛全责怪地看着童铁匠,童铁匠知道他们意思,他们仿佛在说:若不是他童铁匠第个出四十份四千元人民币,他们钱就不会跟进。童铁匠心想:说起来榜样力量是无穷,可他妈这榜样真不是人做事情。六个合伙人沉默会儿,张裁缝继续声音抖动地说:
“再过个月,剩下钱就不够交租金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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