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钢嘿嘿笑着说：“
还会织毛衣呢。”
两个人拿到第
个月
工资后，做第件事就是走进人民饭店，每人吃
碗热气蒸腾阳春面。李光头说
螳螂脚，会儿是扫荡腿，宋钢抱着旅行袋蹦蹦跳跳左躲右闪，不让李光头碰着他。李光头像矛样进攻，宋钢像盾样防守，兄弟俩哈哈笑个不停，笑出眼泪，又笑出鼻涕，最后是弯下腰来咳嗽不止。然后李光头喘着气摸出那把新配钥匙，交到宋钢手里，对宋钢说：
“开门。”
李光头和宋钢像野草样被脚步踩又踩，被车轮辗又辗，可是仍然生机勃勃地成长起来。臭名昭著李光头，中学毕业后没有家工厂愿意要他。这时候文化大g,m结束，改革开放开始。陶青已经是县民政局副局长，陶青想到宋凡平惨死在车站前，想到李兰跪地给他叩头时叩出血，陶青接纳李光头，把他安排到民政局下面福利厂当工人。福利厂共十五个人，除李光头，还有两个瘸子、三个傻子、四个瞎子、五个聋子。宋钢户口在刘镇，他回来后分配进刘镇五金厂当工人，也就是刘成功刘作家任职供销科长五金厂。
两个人是同天拿到第个月工资，宋钢所在五金厂离家近，宋钢先回到家中，他站在门口等着李光头下班回来，宋钢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捏着里面十八元人民币，他右手捏着第笔工资时，都捏出汗来。宋钢看到李光头下班回来时春风满面，右手也插在裤子口袋里，宋钢知道李光头也拿到工资，也把工资捏出汗来。李光头走近，宋钢喜气洋洋地问他：
“拿到？”
李光头点点头，他看到宋钢满脸喜气，也问道：“你也拿到？”
宋钢也是点点头，两个人进屋子，仿佛担心别人来偷来抢似关上门，还拉上窗帘，两个人嘿嘿笑个不停，各自把工资拿出来放在床上，总共三十六元，两个人钱都被手上汗水弄潮湿。两个人坐在床上，把三十六元钱数遍又遍，李光头眼睛闪闪发亮，宋钢眼睛眯成条缝。这时宋钢已经近视，他双手举起钱看着，快把钱贴到鼻子上。李光头提议两个人钱放在起，由宋钢统掌管。宋钢觉得自己是哥哥，应该由他来掌管。宋钢把床上钱张张捡起来，叠整齐让李光头最后数遍过过瘾，自己也最后数遍过过瘾，然后幸福地说：
“从来没有见过这
多钱。”
宋钢说着在床上站起来，脑袋碰上屋顶。宋钢低着头解开他那条接两截长裤，露出里面也是几块旧布料缝制内裤，内裤里侧有个小口袋，宋钢小心翼翼地将两个人工资放进这个小口袋。李光头说宋钢内裤上小口袋缝制很精致，问他是谁缝？宋钢说是他自己缝制，说这条内裤也是自己剪裁自己缝制。李光头哇地声叫起来，他说：
“你是男，还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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