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花白中医把药方唱又唱,始终是九味药,只是剂量增减不同。沈母病情在唱出药方里有增无减,咳嗽时出现殷红血丝,此后床前多只木盆,早晨时里面放上清水,到傍晚水质已经黏糊和暗红。
沈母病倒后,织补铺子账簿就放在她枕头旁边,账簿里夹着小美离去时留下银簪子,如同书签,她合起账簿时就会把银簪子放入这页。起初她还能半躺着,边咳嗽,边核对账目,其实那时候入账已经很少。随着病情加重,她已无力翻阅账簿,即使如此,她也不让账簿离开。她醒来时左手就会哆嗦地
二十六
阿强去万亩荡西里村接上小美远走他乡之后,沈母脸上严厉神情不见,阴郁表情取而代之。沈父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偷家里百块银元,还将柜台抽屉里铜钱席卷空,他拿起儿子留下书信看遍就会叹息声,然后说:
“不孝之子。”
十多天后个熟悉顾客上门取衣时,出于关切,询问阿强和小美是否有消息。沈母面无表情摇摇头,沈父则是怔,顾客走后,沈父愁眉苦脸,说他怎知道阿强和小美事?沈母说:
“纸是包不住火。”
年过去后,阿强和小美仍然杳无音信,沈家织补生意也是日薄西山,原本就不热闹铺子,如今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动作迟缓老人,由于时常不能按期交货,上门顾客天少于天,后来经常是几天见不到个顾客,两个老人早晨取下门板后,呆坐到傍晚再合上门板。
沈父此前直喜欢这个勤快节俭心灵手巧儿媳,沈母执意休掉她之后,他难过几天。现在他时常咒骂小美,说小美是妖精,儿子离家出走是被这个妖精迷惑,末还会后悔叹气,说小美初来时偷穿花衣裳那回就该休掉,当初不该心软。
沈母神情阴郁地听着丈夫咒骂,言不发。自从儿子与小美远走他乡后,沈母没有说过句相关话,其他话也是越来越少。她每天早起晚睡操持家务,直到有天病倒。
沈母卧床不起咳嗽不止,个毛手毛脚女佣来到沈家,代替沈母做起家务,然后沈家经常响起盆碗掉地破裂声。个头发花白中医成沈家常客,隔上半月跨过门槛,走进沈母卧房,身后紧跟个精瘦徒弟,头发花白中医坐在床旁凳子上,给沈母切脉,精瘦徒弟坐在桌案前,切脉之后中医唱戏般地唱起药方,坐在案前徒弟奋笔疾书,将师父唱出药方用蝇头小楷书写在张白纸上,又稍等片刻,等墨迹干透,才将师父药方双手捧起递给沈父,沈父给他铜钱,他说声谢。头发花白中医对沈父叮嘱几句,起身而去,精瘦徒弟紧随其后,那模样和来时样,仿佛怕自己跟丢。
沈父时常手捧着药方匆匆出门,去药铺配药,回家后直接进厨房,亲自为妻子煎药,因为那个毛手毛脚女佣打碎过只煎药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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