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吧,喝酒。”
那些嘴里含满口水期待已久男人看着桌上空酒瓶说:“喝个屁,他们在路上喝光。”
林祥福婚礼在六个醉鬼沉睡鼾声中和群饿鬼狼吞虎咽咀嚼声里进行。小美个人静静坐在边,她看着林祥福躺在里屋炕上,脑袋上头发像是撮杂草。堂屋里挤满人,还有不少人在院子里,这些饱受饥饿折磨人都鼓起他们腮帮子,他们低头咀嚼模样让小美想起遥远南方,在某个夏日黄昏里,有人将把稻谷撒在地上,群鸡鸭张开翅膀飞奔过去,接下去情景就像此刻挤在起吃着人们。
林祥福在沉睡中度过自己婚礼,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他感到头痛,痛出嗡嗡响声。在煤油灯跳动光亮里,林祥福看到小美端坐背影在墙上纹丝不动,他发出哼声让小美转过身来,他才意识到小美就坐在身旁。
小美低头讲述他种种醉态,她嘴里气息洒在他脸上,那是无色无味气息,像晨风样干净,在他脸上吹拂而过时有着难以言传轻柔。
里像麻雀样叽叽喳喳,男人们在屋外牲口样叫个不停,小美安静地看着她们和他们,林祥福走过来对她说,今天什事都不要做,今天你是新娘,说完林祥福带着田氏五兄弟进城去打酒。
有人说:“牵上毛驴吧,毛驴可以帮着驮些东西回来。”
林祥福摇摇头说:“这季节不能使毛驴,这季节会伤着毛驴。”
他们六个人排成队,都是缩着脖子双手插进袖管模样,他们沿着村里小路走去,拐过棵被闪电烧焦榆树,走上通向城里大路。
中午过后,煮熟猪肉羊肉摆上桌子,囍字贴上门窗。女人们仍然在叽叽喳喳,男人们仍然在门外叫个不停,他们说酒碗已经在桌上字儿排开,排好几排字儿,可是他娘打酒还没有回来,他们说去城里也就是十多里路,就是乌龟也应该爬回来,可是他娘打酒还没有回来。女人们在屋里说,打酒不回来也就罢,新郎还没有回来,新郎不回来,新娘也不焦急。
然后小美站起来,说给他熬好姜汤,她在走去时说喝醉酒以后会头疼,喝碗姜汤就会好些。小美端着姜汤回来时,还端
小美笑笑说:“会回来。”
差不多是黄昏时候,林祥福他们出现在大路上,六个人挤成团东倒西歪走来,像是只羊皮筏子摇晃在茫茫白色里,他们拐过那棵焦黑老榆树,走上通往村里小路以后,不再是羊皮筏子,而是走成排,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叫叫嚷嚷,哈哈笑个不停。
这六个醉鬼来到门前,每个人手里提着两个空酒瓶,林祥福摇晃着身体,喷着满嘴酒气,对等待他们人举起空酒瓶喊叫:
“酒来啦,酒来啦。”
他摇摇晃晃走到门口,伸出手摸会儿门框,确定这是门以后,嘿嘿笑走进来。他将空酒瓶往桌子上放,对屋里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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