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缓缓握拳几次,斜睨着李成器道:“矫诏是何罪?”李成器答道:“死罪。”皇帝冷笑声道:“朕不敢担杀兄之名,只是此番大哥欺君欺父,朕有心担待,国法家法却担待不得,朕今日就算替太上皇行责吧。诸刺史、县令、折冲、果毅,私自出界者,杖百,经宿乃坐。大哥将来终归要外任刺史,用这条律法处置,可妥当?”
李成器未料到是这个结果,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失望,也不愿细想,叩首道:“听凭陛下裁夺。”
皇帝见李成器依旧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模样,怒火更炽,哼得声道:“力士,去后堂传杖吧。”高力士微微愣,暗想这般山脚下哪里来刑杖,寻思着要不要派人去新丰县衙借几根板子来,见皇帝脸冷色,也不敢多嘴,只得答应着转入内堂。
皇帝与李成器坐跪,都再无言语,只听见门外细雨打在门窗上簌簌轻响,秋风摇曳檐下铁马叮叮轻响,这般掩门听来,竟十分缠绵蕴藉。李成器忽然想起,那年他们宿在芙蓉园中照料牡丹,春雨之夜园中也是这样声音,让他们悬心每声金铃响动,是否都伴着片花瓣落地。到如今花事已,风流散尽,连可悬心之事都不再有,只剩下风雨凄凄,他见到诗中所说君子,却并不欢喜。
在他这念之间,高力士竟已转出来,身后带着数名内侍,手中执着上红下黑刑杖,走在最后两名内侍还抬着张黑色刑床。待那刑床放置在他身旁,他望眼不由大感惊奇,分明与他从前在宫中受杖所伏并无二致,万料不到竟会在此地重逢故物。他再想不出这荒山野岭中,他们从何处凑齐这套家伙,时只觉得甚是好笑,嘴角不由微微动。
这丝笑意落在皇帝眼中,目光又是寒,道:“伺候大哥宽衣吧。”当即有两个内侍上前,掖着李成器站起,解他蹀躞带,将他身上袍子除下。李成器心中感觉有些奇特,他由着这些低贱内侍们摆布,眼前是即将上身刑杖,他却并未觉得丝毫羞耻恐惧。仿佛只是个冷眼旁观之人,站在旁看着别人事情。待那身衣冠被剥下,除去几日来肮脏桎梏,他反倒稍有轻松之感。
痛楚折辱,富贵荣华,这些常人不能忍受之苦难,常人不能企盼之侥幸,便是他自幼以来每日相伴功课。他经历苦痛与欢愉都太极致,到今日,这亲王之尊,笞杖之苦,已被消磨成陌上微尘,花上清露,可以随手拂拭,平静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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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内侍将李成器扶上刑床,李成器只觉发间水滴又蒙住眼睛,趁着手臂尚未被内侍按住,随手擦把,便低头闭目静静等待。这细小动作落在皇帝眼中,倒是让他微微愣,不知李成器是否哭。这原是夏秋之交时候,并不着夹衣,李成器身上除去外袍,便只剩下内里身纨素中衣,且被雨水贴附在身上,除去往日借以掩饰朝服,皇帝才发觉兄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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