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灵兰脑中嗡得声,她骤然想起那日薛崇简受杖后,痴痴望着帐幔上香球眼神。她懂得那眼神含义,那便是她平生最为渴求东西。那夜她曾以为,这香球和帛帔都是太平公主留下,此刻终于明,原来这年来,他每夜思念是谁,他凝望着那微茫灯火,抿起令她惊心动魄微笑,又是给谁。
平生诸多疑惑如风烟散去,她快乐她苦痛终于都有答案,为何她墙头会有少年朝颜花般笑容;为何他们起听“生代双人”,他面上却有悲意;为何太平公主子嗣中,唯有薛崇简存活下来。她觉得自己真是痴愚,她在他身边这许久,竟然到今日才知晓真相,那帛帔和这香球,原是薛崇简此生所爱全部。她夜夜躺在他身边,他们所思所恋,却又隔着重重青山,渺渺碧水。
武灵兰捧着那香球,时手也有些发颤,她将锦盒都递给施淳,低声道:“谢你家殿下好意,只是郎君不愿收,劳你璧还吧。”那内侍急道:“郎君,殿下有书信给您,还请览再做决断。”武灵兰拿起书信道:“要看吗。”薛崇简此时已平静下来,又恢复几日来淡漠,在枕上闭目片刻,微微摇摇头。武灵兰叹道:“辜负你家殿下。”
那内侍想到李成器近日来情景,时心中酸痛,也顾不得有羽林在场,大着胆子道:“殿下自你走那日,便呕血重病,到三日前才起身,请您体谅殿下难处,他……他甚是挂念您……”武灵兰凝望着薛崇简,见他虽然闭目,睫毛却微微颤动,叹道:“还是看看吧。”过半日,薛崇简方睁眼道:“拿纸笔,给他回信。”武灵兰命施淳将小案抬上榻来,薛崇简手抬抬,却复又落下,武灵兰只道他无力执笔,柔声道:“你要写什,代你写。或者——出去,你告诉他。”薛崇简摇摇头道:“不必写,封张白纸给他。”
武灵兰愣,随即微微笑道:“好。”她想起他送她入别馆夜晚,她也是万般依恋,却又终归用沉默封缄,与他作别。原来真要情到深处,才能生出勇气,作出无情模样,怕他心疼,怕他担忧,怕成他负累,便央及东风莫遣他知晓。武灵兰依言取张白纸封好,让施淳递给那内侍,那内侍急道:“郎君如此,让奴婢如何交差?”武灵兰淡淡道:“你家殿下自然懂得。”她握住薛崇简手,不再言语。这世间多少相思,身当其中人揉碎心肝,由旁人看去,也不过是风飘残絮,水送落花,凉薄得不可理喻。
自太平公主自尽后,太上皇避居百福院后便时时卧病。皇帝改元开元,穷治太平余党,至年底犹未绝。长安城中时见缇骑四处,除东宫旧人姚崇宋璟刘幽求王琚等平步青云外,朝中半数大臣或杀或流,人人自危。十月宋王妃诞下子,太上皇因此事甚为欢喜,总算在冬至日勉强起身,接受群臣朝拜。皇帝见太上皇高兴,便于宋王之子满月日在百福院中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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