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是永无天日茫茫深渊。
薛崇简这小小动作,让李成器疼得满眼泪花,他忽然意识到,花奴并没有长大到可以支撑起他身份之下责任,利益纠缠之下亲情。他还只是个少年,远远望去已经有英秀挺拔身形体貌,可是走近去看,那双眼睛里闪烁依然是孩童般柔脆与不安。因为被母亲怀抱庇护地太久,所以畏惧这人世真相,事到临头仍是下意识地想拉起母亲衣角。可是他逼着花奴把这最后庇护舍弃,他和父亲胆怯,却要花奴来替他们付出代价。
李成器膝行两步上前,叩首泣道:“姑母,是对不起您……您打吧……您打死吧……”
太平缓步退至榻边坐下,她奔波半日,口中干渴,堂上并无婢女,她便自己动手倒盏茶来,抿口,却因为冷半日,但觉咸苦不堪。她倒是淡淡笑:“你即将成为天子兄长,恭谦仁爱之名播于万世,你快请起吧,莫再加以以恶名。你出去,给取壶清水来。”
李成器先是被太平话讥刺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待太平让他取水,不由抬头愣住,太平将那杯子轻轻放下,淡淡笑道:“口渴,给取水来。”太平片刻间翻覆态度,让李成器本就恐惧发晕心神更加懵懂,他不敢迟延,慌忙爬起来,奔出门去为太平取水。太平这才低头望向自己儿子,低声道:“没有他,不能活?”薛崇简心中羞惭痛悔糅杂团,他伏地哽咽道:“阿母,你杀吧!”太平微微叹口气道:“你是儿子,只有别人要杀你,救你之时。但你若不肯自救,也无法。”
这时四名羽林鱼贯而入,手中接持着人高木杖,四根漆锃亮杖子杵在身材魁伟羽林手中,也丝毫不见轻松,太平怔怔,她并未吩咐这些羽林去哪里取杖,不料他们也不询问府中人,径直便拿来作仪仗军杖。那杖子上端入手处为棍,下端三尺作四指阔扁平,尾黑首红颜色,便是所谓水火。她凝望着儿子,终究是犹豫下,这发肤血肉,皆从自己身上分离而出,是那个人留给她唯纪念和安慰。
薛崇简跪在地上,忍不住侧首回望下,只瞥见那杖子下端,却登时目瞪口呆,这可怕刑具勾起他心中最为恐怖记忆,只是上次母亲还在为他求情,现在她成坐在上面人,是不是说,母亲已经像阿婆恨李成器那样痛恶自己?
他怔怔侧首望那杖子会儿,视线渐渐模糊,忽然狠狠咬牙,伏下身子,伸手下去用力扳开腰带上机括,又探手进去解开中衣,将裤子褪下,将袍子拉上来。没有衣衫遮挡,即使是酷暑之际,地下阴湿之气仍然丝丝缕缕爬上他肌肤。他此生第二次这般光着屁股,趴在地上受责,提醒着他这不再是家法,不再是带着期待与怜惜教导。他此生荣贵都是母亲赐予,他背叛这恩赐,于是再没有什东西能为他阻隔这肮脏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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