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被中坐起来还是怎得,浑身激灵,就打个寒战,愣在床上。豆卢氏也是吓得手足发麻,道:“这个时候,陛下有什事?”那内侍道:“问,那人说不知。”
李旦揭开被子自己穿鞋下榻,道:“叫他略候,穿衣服就去。”豆卢氏把攥住他手,方才未干泪水又再淌下,道:“随殿下去。”李旦本以为此日会如何恐惧,现在事到临头,除些遗憾外,倒是平和宁静。他握握豆卢氏冰冷手,淡淡笑道:“娘叫是,你去做什?替梳梳头吧,总不能这蓬头垢面……”
豆卢氏几乎失声痛哭,李旦在她唇上轻轻按,转身自己坐到梳妆床前,豆卢氏强忍悲痛,上前将他头发梳做个平平整整髻子,又从盒子里拿出只平日不戴玉簪簪上,李旦在镜中看见,也只是笑不语。豆卢氏梳罢头,又从柜中拿出件半臂,道:“夜间冷,殿下多穿件。”她手按在李旦肩头时,忽听李旦极轻地道:“这些年,苦你。”豆卢氏把拥住他,将脸埋进他背上,李旦静候片刻,微笑着挣开她,自己将外衣穿上,向那内侍道:“这便去吧。”听着身后豆卢氏哭着喊声:“殿下。”他咬咬牙,并不曾停步。
李旦在门外上步辇,被四个内侍抬着逶迤向上阳宫而去,那是乘女子步辇,便在夜晚,也依旧张起丁字障竿鸳鸯绣带做步障。李旦也并不觉有如何奇怪,抬起头来,望见湛蓝如洗夜空,无风树动,晚燕方归,他轻轻笑:“是如此好春夜。”
到母亲寝宫外,那内侍扶他下来,到门外道:“殿下好走。”李旦默默看他眼,提着袍子上石阶。进殿内却是华灯耀眼,芬芳扑鼻,李旦愣愣,又向内走些,方看见内殿正大张筵席,溜十几张几案排开,许多男女孩童正在大快朵颐,皇帝却是坐在上首,带着淡淡倦意与微笑看着。
李旦正僵在当地,皇帝已看到他,笑道:“旭轮来。”皇帝之下那人骤然抬头,饶是李旦贯静定,也如雷击般浑身抖,失声道:“三哥!”那人虽身庶人青袍,眉目也颇显风霜憔悴,却是别十四年兄长、曾经皇帝李显无疑。
李显抛下只正吃羊腿,跌跌撞撞离席,扑上来抱住李旦哭道:“四弟!旭轮……还以为不能生见你面……”李旦紧紧抱住自己兄长,心思却转得极快,母亲为何不动声色将三哥接回来?他将近些年来自己知道少得可怜几件事凑在处,狄仁杰拜相,母亲宠幸太平送来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他眼前骤然亮,抱着李显手再紧紧,让他不要再说下去。李显也随即明白,缓缓抬头,模糊泪眼却正望见弟弟鬓边抹白发,心中大恸,他走时,李旦方是眉目如画俊秀少年。
李显油腻腻手轻轻抚抚李旦鬓边,轻声道:“你怎……也老如此快。”李旦含泪笑,牵着李显手走到皇帝面前跪下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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