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从柳芊芊家出来,冬日清晨尚未日出,六合皆是晦明之色,路上竟无个行人。路面结冰马蹄打滑,他勒住缰绳,让那马放慢步子行走,街巷间太过安静,反显得嘚嘚马蹄声异常清脆,仿佛天地间便只剩他这人骑般,地冰霜有如耿耿银河直通远方,竟是望不到尽头。他回过头去,犹能远远看见,柳芊芊家阁楼上,数点灯光闪烁着浓浓暖意。他眷恋人就在那里,他却要顶着寒风越走越远,这滋味真难忍受,几乎就要摧垮他离去决心。
待他路逶迤行到尚善坊,天已渐渐放明,耳边也终于多几分人声。见有小贩担子上挑着些饆饠,想是刚出锅,冒着腾腾白气,传来股肉馅奇香,腹内便不由咕噜叫两声。他这几日来总不曾放心吃口饭,方才那口热酒散去,腹内越发空得难受。他咽下口涎液,忙叫住那贩子,给他几个钱,让给他包两个。
忽然阵急促马蹄声闯过来,群鲜衣怒马之人,也不顾得街上有人,径疾驰,吓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为首那锦衣公子眼看见薛崇简,又惊又喜,大喊声:“花奴!”扬鞭打马直奔过来,饼贩子被这等气势惊着,手上正擎着个饆饠掉在地上,也顾不得再给薛崇简换,挑起担子拔腿就逃。
薛崇简眼见得他大哥薛崇胤马蹄脚踏在那饆饠上,踩得粉色肉馅都露出来,肉汁淌地。心中大是懊恼,叹道:“又不跑,你急什?”薛崇胤把揪住他手臂道:“你不急,阿母险些急疯!”他上下仔仔细细看薛崇简回,关切道:“你有没受伤?”薛崇简笑道:“没事——是至尊叫你来捉,还是阿母?”薛崇胤愣,道:“自然是阿母。”薛崇简先松口气,点头道:“随你回去。”他望眼地上被踩碎肉饼,犹有些恋恋。
兄弟二人联袂进府,那门房便惊喜着吆喝起来:“二郎君……二郎君回来!”薛崇简腹内空空,心头火气,喝道:“大清早,你嚎什丧!”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太平公主从内转出,冷冷道:“你自己活腻,还嫌人家嚎丧?”薛崇简不妨原来母亲已到门口,心中也知自己这次闯天大祸,不由先气怯,跪下赔笑道:“阿母,儿子不孝,让阿母操心。”
太平公主见他袍子下摆溅点点污渍,颇显狼狈,身上倒没有血迹,原本是腔怒气,不知为何,鼻翼却狠狠地酸起来。她咬牙忍几次,走上两步,向薛崇简脸上重重巴掌抽过去。
薛崇简被打得脸颊偏,虽是脸上麻辣辣胀鼓鼓地难受,却忘拿手去护。他昨日虽也直入推事院万军丛中,救表哥还劫敌酋,终归心里是有后怕。提心吊胆夜,见母亲便觉有依靠,天大祸事母亲也能帮他平息下来。太平发怒他自然明白,可是当着这诸多下人面,挨而耳光还是大出意料之外。他手指动动,终于忍住,嘴角撇撇,望着太平强笑道:“阿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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