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犹有方才哭泣泪痕,只觉眼前这副神情,颇有些与方才悲戚焦虑不同,诧异道:“郎君,你没事?”薛崇简望望那婢女,用手刮下她鼻子,道:“多嘴,有事也不与你相干。”
他竟是淡淡笑,轻轻摸摸自己腰间那把短刀。上次,他生命中至亲之人被送入那个地方,那时他太小,小到没有心智去探求真相,没有力气去推开丽景门那扇锁住人心、希望与轮回石门。他记不得是哪天,他忽然之间明白母亲、舅舅、舅母、表哥他们眉间笑意里悲苦,那缕笑容如利刃般刺透他记忆,疼得他浑身颤抖。他在梦里看见母亲手轻轻拂过,她腕底龙涎香飘荡在他鼻下,她笑着说:“你爹爹去长安。”若是可以选择,他宁可留在梦中,宁可让时光停留在那句谎言之上,他便可以永远怀着希望等待。
所有梦都会醒来,却不是所有等待都有结果。现在,他不能容忍这事再重演次,他抬起头想,还有两日,表哥,你可千万等着。
两日后便是上元,因午后皇帝要去白马寺礼佛,朝中大臣都随皇帝御辇从天津桥步行至白马寺。定王武攸暨大早出门,肃清沿途察看仪仗,午饭时候却又折回府邸来。他来到薛崇简房中,见薛崇简人抱膝闷坐着,敲敲门,微笑道:“花奴,你要那东西,给你弄来。”
薛崇简立刻跳下床来:“啊,真?”武攸暨见他连鞋子也不穿,忙叮咛道:“你防着受冻!”他从怀中摸出页纸笺,笑道:“其实何必这样麻烦,阿叔派几个人,去替你将她直接来,岂不是好?”薛崇简摇头道:“那就无趣,今日大节,要给她个惊喜。”
看薛崇简这样,武攸暨心中大大地松口气。他与太平成婚数载,薛崇简总是与他格格不入。非但冷眼以对,种种恶作剧层出不穷,他在家中行走,比在皇宫里还要如履薄冰。他总是自安慰,等薛崇简大些就好,不料昨晚薛崇简忽然求他,说是喜欢个歌妓,偏偏那女子被魏王武承嗣传去献过几回歌,教坊司揣摩魏王心思,生生是不敢给她脱籍。薛崇简便是求武攸暨为他谋这纸脱籍文书来。薛崇简打开看看,笑揣进自己袖子道:“多谢阿叔!”
自己不惜得罪堂兄番辛苦,终是打动薛崇简几分,武攸暨心中几分欣慰,又夹几分受宠若惊,憨厚笑道:“不妨,不妨。”他问道:“今日外头热闹得很,你不随你娘去?”薛崇简沉下脸哼声道:“阿母生气,才不去!”他又笑道:“阿叔解燃眉之急,也没什谢你,请你喝杯酒吧。”武攸暨忙道:“不必,还得赶回宫去。”薛崇简道:“回宫也是吃饭,阿叔是嫌跟这小孩子喝酒没趣?”武攸暨向来在薛崇简面前便有些畏缩,被他激,便有些窘迫,只好笑道:“好吧,生受你。原本今日不该饮酒,们喝点翡翠浓,不算破戒。”薛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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