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席起初气氛十分融洽,太平公主带家中舞乐进宫为兄嫂庆贺,天后武曌身边亲生儿女
音,攀着李成器手臂,涎皮涎脸地笑,乌亮瞳仁儿不染半点尘埃,尽是满含期待恳求。
李成器心中哀叫声,花奴会说话以来,就知道这两个字是杀手锏,必要时使出来,兵不血刃攻无不克。李成器迟疑下,见殿中并无外人,伸手轻轻在他粉嫩脸上捏把,笑道:“好吧,就下,别弄坏。”
薛崇简欢呼声,将冠冕拿起来戴在自己头上,他既不挽髻,冠冕便直扣下去,直覆到眼睛。他将脑袋大幅度左摇右晃,果然珠玉相撞,叮咚清越。
李成器三弟李隆基不知何时进来,忽然走上前去伸长手臂把将冠冕摘下来,转身放入盘中。薛崇简愣道:“你干什!”李隆基虽只比薛崇简大两月,却显得比薛崇简老成许多,淡淡道:“这个不能给你玩。”薛崇简怒道:“又不是你,你管不着!”
李隆基转脸瞟他眼道:“这是李家东西,外人不能碰。”薛崇简自幼跟李成器亲昵,听李隆基说他是外人,大是不忿,道:“表哥就是!你才是外人!”伸手就向盘中衮冕抓去,李隆基用力将他搡,李成薛崇简跌出两步,李成器方叫道:“鸦奴(1)!”薛崇简又冲上来抓李隆基领子,登时扭成团。
原本看笑话宦寺们赶忙上前将两人抱开,两人如乍翎子小公鸡般,兀自彼此不服气,踢腿瞪眼,大有决死战气势。中书令裴炎从外间进来,显然没想到是踏入战场,不由愣道:“这怎?”抱着薛崇简宦官哭笑不得道:“这两个小祖宗又打架。”裴炎走到李隆基前道:“你是哥哥,该让着弟弟才是。”李隆基气道:“他拿大哥冠冕!”裴炎这才晓得由头,走过来抚抚薛崇简头道:“小郎君,拿这个去玩。”他从自己腰间鱼袋里摸出条紫金雕成小鱼,递给薛崇简。
薛崇简看看那金鱼似乎也很有趣,才朝李隆基做个鬼脸,将金鱼接过。李成器却知道,大臣腰间鱼符是出入宫门门籍,诧异地望向裴炎,向薛崇简道:“花奴,这个不能拿,快还给裴相,表哥另给你东西玩。”
裴炎淡淡笑:“让他拿去吧,不妨事。”他走到李成器面前跪下,仰头望着这年近九龄清秀少年,大唐明日天子,怎看都太单薄点。双目微微热,道:“殿下,臣过来,是想跟殿下说,您出阁读书老师臣已经选好,是总章三年庚午科状元宋守节,德高望重,是朝中耆宿,还望殿下好生跟他学习修己治人之道。”李成器见他说得郑重,更为他眼中莫名期盼与炙热稍稍震惊,忙庄容点头:“孤不敢负裴相所望。”
裴炎略显苍老目光又缓缓转到那顶珠玉琳琅冠冕上,发出声沉重叹息:“要守好这李唐万里河山啊!”
那块紫金鱼符,薛崇简没有来得及还给裴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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