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懂事开始,她便被严澈教导不可轻信长得好看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却没什本事男人,因其十之八九定是为骗她家财——严澈可是打算将严氏家业尽数传给这个有着精明头脑宝贝女儿,作为个白手起家商人,他决不能容忍自己半辈子心血和基业毁于贪色——尽管严馥之直冲他嚷嚷自己绝不是个见俊俏男人便心智不清女子。
所以当王奇被贬入狱,本以为她与沈知书短期之内不应再有交集之后,在看见沈知书出现在自家青州商铺中,来往进出女子见他都不自觉地面庞泛红时,严馥之忍不住想要问问她那个远在冲州府爹——
这个男人出身京中名门
那便是他自幼及长,向来只有女子冲他献殷勤,没有他在女人面前吃败过——
直到在二十岁这年,他沈知书在潮安北路冲州府博风楼内被个女子指着鼻子骂登徒子和疯子。
他本以为在阴沟里翻船仅此次便够。
不料时隔年,甫放外任他在自己青州府衙内,被同个女子,冷嘲热讽地登门来讨债。
真是笑话。
,是何等幸运。
可十六岁沈知书却时常觉得,自己是何其不幸。
肩负这样煊赫门第与荣宠,他不可争亦不可不争;拥有曾官至政事堂与枢府最顶端父母,他不可无文韬亦不可无武略;身为太子自幼伴读与心腹好友,他对权位不可有昭然野心亦不可毫无野心;最为重要则是,他肩上扛是整个沈氏族荣光延续重任,至于他自己此生要是什,却是最无关紧要。
有时他甚至会羡慕自己胞妹沈知礼。
她率性单纯,像极年轻时母亲,从不会有其她女子那些弯弯绕绕心思,历来是想读书便读书,想习马便习马,想吃什便要吃,想穿什便要穿,想笑便笑,想哭便哭——纵算父母偶尔会严厉管教,却总也还有他这个做兄长宠着她。
(三)
严馥之她爹叫做严澈,从十三岁开始白手起家做小本买卖,路将严氏名号做到大平国内北三路老幼皆知,花整整二十年。
然后才生这第个女儿。
严氏家大业大,虽不说富可敌国,但起码是富甲方。
严馥之自呱呱落地起便被她爹捧若掌珠,面享尽富家千金应有种种,面养成既爽快大气、又泼辣大胆性子。
有回,沈知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自顾自地感叹:“哥,你长得真俊,难怪京中从贵勋千金到朝中女官,甚而是宫中婢女,见你都会脸红。旁人都说爹年轻时候如何儒雅英俊,然而却觉得,哥你才是京中春闺梦里人呐!”
沈知书揉揉她脑袋,笑她道:“你是同胞兄妹,你夸俊,不就是要夸你自己美?”
迎着沈知礼嗔怪目光,他心中禁不住苦笑下。
莫不是自始至终,他唯能比得过父亲,便是这副受女人青睐皮相?
但沈知礼起码有处说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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