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寡在上撇眸望向殿角另端,嘴角却忍不住轻翘,笑下。
她这与人争气、讽刺北戬皇帝举动是如此孩子气,想是要为给他“报仇”罢。
余光望见她那双含怒意眼,他掌心就止不住地发痒,真想把将她从席间捞过来,箍在怀中狠狠亲个遍。
向知道她这张嘴旦厉害起来锐不可挡,当年连他亦是被她辩得无言以对,何况是这赵回?
许久,赵回才向前倾身,紧眉冲她道:“敢问可是孟廷辉大人?”
”
至此,英寡才转回目光来,仍似不经意道:“待宴毕,枢府替朕与北使拟个裁军札子出来,将来两边也好互相对议,朕就不过问此事,还劳方卿多操点心。”
孟廷辉在侧听得背脊发凉。
北境裁军之数在那夜已由皇上与枢府诸将议定、札子亦已发下北境,方恺此时说分方恺等人口中应承着,又请赵回入席饮几杯。
觥籌相错间,赵回忽道:“将军既言皇帝陛下不豫兵事久矣,此番二国又是共裁边军,何不藉此机会劝劝皇帝陛下,莫要执着于这降国之谓?须知弟事兄,正犹臣事君也。上肯以弟兄相称,是亦诚矣。”
“不敢。”她犹是轻声,说完便垂下眼睫,没多言语。
这满朝文武之中,除她之外,大殿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服金紫女官。她是谁,还用得着再问?
赵回脸色微变,嘴角扬笑道:“孟大人果不愧是翰林出身,说话叫赵某这个粗人听不大懂。久闻孟大人乃大平朝中奇葩朵,今日能近睹孟大人风采,亦不枉某南下遭。”
孟廷辉闻言抬眼,轻眄他道:“
虽知他这是拐弯抹角地想使北戬不再称臣,但他这话中弯绕甚多,叫方恺等人时都皱起眉。倘用决绝狠话,怕伤国体,但若要像他这般绕来绕去地说,又实不知该如何回他。
孟廷辉听这话,心中径冷笑,欲忍却忍不住,抬起下巴便开口,声音轻却有力:“僭名理不可容,纵是上能允,大平朝臣亦不能依。北戬地处偏隅,想是不知泱泱大平之制,且容某为北使说道二。为弟者虽贵为宗亲,然身家性命皆为皇诏所制,怎及臣子来便宜。某向只闻大臣请郡而不为皇上所允,却不闻宗亲出边非出于皇上之敕;向只知朝不杀士大夫,却不知宗亲之命是亦贵矣;向只见大臣犯颜进谏之风骨,却不见宗亲抗旨不遵之胆魄。大平朝制历来森狠,宗亲倘有逆心,是必诛于殆尽而不赦。倘是北戬皇帝陛下可容受诏入京为陪宗、身家性命俱交与上之掌、生碌碌似废物而不悔,那便尽管称弟不称臣,想来文武百僚亦当退恭。”
这番话可谓掷地有声,音虽不高,却足以令听者振聋发聩。
她语气平和,然言辞间却是狠戾不留余地,叫赵回听脸色直发僵,却找不出话来应对。
席间几位枢府老将看向她目光中均带嘉许之意,江平更是掩不住他脸笑意,直在案下拿手冲她比划,夸她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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