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敢相信,他身为帝王,又怎会真愿她平步青云、直上九天、生不坠……她是如此爱他,却已因党争政斗之事而在心中盘算起他,他心中对她又岂会是坦荡无略?
车轮没入街边阴影中,夜市热闹之声落在后面,渐渐远消。
她敛眉,心里已想好会儿见到廖从宽要说些什,对廖从宽反应也有十成十把握。然而此事宜早不宜迟,若真要弹劾徐亭,最好不过明日或者后日便拟好弹章,往奏上听,然后让廖从宽衔领御史台群吏附劾其上。
她坐在车里,脑中已经开始撰拟弹章上字句,目光透过薄薄车窗纱帘投向外面,怔然远望。
马车行入贵勋宅府林立地界,行速更是慢下来。将要拐入廖府
将来旦让皇上知道会有什后果,便是徐亭答应以后在吏部铨课诸事上不与她难堪,她也没把握将来政事堂里其他人会不会再跳出来百般阻挠她奏议,且徐亭若是不再为难她,朝中定会说徐相为人宽宏,她孟廷辉名声又岂会好丁半点儿?不若藉此机会将这些信件直呈天听,让皇上举罢徐亭相位,如此来定会使得政事堂其他人对她有所忌惮,而她也不需顾忌自己知信而不报后果,且经此事,“孟党”在朝中定会更加势盛,若见西党老臣垮台,那些知事识务者也定知道往后该要如何做。
她自廖从宽升补御史中丞缺以来,直未得机会时间去拜谒过他。可她心想,以廖从宽处事圆滑之度,怎会不明此番升职之由;而她这次若想光明正大地弹劾右相徐亭,御史台言谏支持则是必不可少。这倒是个机会再去廖府,与廖从宽互为互利,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她所求之事,毕竟右仆射位旦落缺,朝中老臣新俊、东西二党与她孟廷辉派之间孰强孰弱局面会被重新打破,这对于他廖从宽来说亦是有利可图。
想着,她便愈发下定决心,誓要藉这些私信之由而令政事堂这帮子老臣们知道知道,她孟廷辉纵是不依皇上天眷,也能叫他们放手让行。
纵然这将在朝中掀起场惊天风浪,纵然此事将会让她恶名再度翻扬,她也要下手搏。
车近闹市,愈行愈慢,外面夜市嘈杂声如木柳碎屑般扑耳而入。
她神思恍,忽然想起那年夜市之行,心头不禁微暖。
彼时她道,臣之心愿,却在殿下之史笔芳名。
她心里又沉,方才盘算那多,却唯独忘盘算九龙金座上那人——今次她若拿这些私信呈至御案之下,却不知他会是什样反应,论理西党朝臣俱是上皇多年旧臣,他可会因她家弹劾之言而罢黜右相?且,他若追究这些信件来历,她又该不该说实话?
她虽知自己在他心中份量,可却不知自己身为臣子在他帝王之计中份量。他可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朝之势愈发高盛而不加打压,真任她屡屡高升平步青云?
那日在校场上他说话仍然在她耳侧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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