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看出她眼底疑惑,又道:“昨日赴金明台时已谕有司,今日将至西山祥云观为上皇、平王祀福。”
她闻言,忙从床上下来,理衣物又挽长发,“今日可会有臣工同来西山列班?”
他不语,目光探至她绕在发间白皙手指,有些意浓。
她恍然明白过来。
怎会还有人来?
他握着她手稍稍紧,继而道:“时年久矣,职方司人也只不过查你幼时身在尼庵,并未细究你生身父母为何人。”
她静想片刻,才点头道:“陛下说得是。已是二十年前事儿,国中之大,若想查得臣父母是谁亦非易事。倒是臣没个规矩,竟来问陛下这些。”
他只是看着她,没再说话。
她虽不言,可他却能看得出她眼中浓浓失望之色。从尼庵到女学,从女学到朝堂,她这二十年来何曾享过日父母之爱。若非他十二年前北上潮安时碰巧救她,只怕她早已经是白骨堆,又如何能像此时这样偎在他身前。他深知她大胆无忌下重重自卑,亦知在这繁花似锦京中她又是多孤独无依。
她突然仰起脸来对他笑笑,“陛下怎不说话?”
她官裙腰间,长指抚平其上紫络。
她笑着缩缩,小声又道:“陛下除臣这等重权,就不怕臣会选任非人,以权谋私,负陛下片信任?”
他动作停,抬眼盯住她:“你不是那种人。”
她眨眼,“陛下由何而知?”
他轻轻笑,道:“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这话被你搁在心中多少年?”
他说要为上皇与平王祀福,却只提前日谕令有司,入夜后孤身出城奔赴西山祥云观,全不过是因她日前才回到京中。知她回京却未传她入宫觐见
他拉她入怀,道:“将来必有日,让你知道父母姓名。”
她却摇头,“天底下无父无母者何其多也,臣不过其中之而已,安得朝吏格外费心?臣只希望能佐陛下治这片太平盛世,将来日可使孩童不再受弃凌之苦。如是便好。”
清晨阳光从屋外斜映入榻,带冬日里特有明晰暖意,照亮他双深寒眸子,蓝褐异色如琥珀通透,灿亮非凡。
许久,她看见他垂眼笑,听见他轻轻对她道:“陪道去祀福。”
新帝新元,西郊祀典必不可少,但她本以为是要等正月十五之后由朝中有司议定祀典诸仪,再在文武百僚们陪同下浩浩荡荡地摆驾祥云观,然后西祀祭天。
她下子脸红,半晌喃喃道:“幸好陛下还能想得起臣。”
他放她下来,随口低应道:“当初小传胪前,特命兵部职方司去查你身世,不然实难将你与当年那个孩子对上号。”
她静片刻,神情变得有些局促,抱膝坐在他跟前,轻道:“陛下……臣有请,不知算否逾矩。”
他牵过她手,“但说无妨。”
她又垂睫想阵儿,才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既是命人查臣家世,那可知臣父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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