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念
霍德威深喘口气,大掌把握住枪头之处,高声道:“狄校尉!”
狄念咬牙,手腕用力转,枪杆横压他肩头,尖刃对上他喉头,转头冲孟廷辉急道:“孟大人还不快出来!”
瓮城之中,无论是亲军将士还是乱军士兵,人人怔神,根本不知前面出何事,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孟廷辉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跑出外城门洞。
留未入城、在外久候亲军将士们见状,忽拉下全围过来,将她护在中间,但等狄念下令。
孟廷辉容色苍白,痛得额角都在抽颤,隔着身前两人,满面怒容地冲霍德威斥道:“不顾荣辱,携皇上手诏千里赴此,以彰皇上天恩厚德,你却不念皇上仁圣之心,对下此毒手,究竟是何居心,又欲置皇上于何地?!”
辉摔在地上,不由几大步过来,将她扶起来,厉声骂那几个士兵几句,才对她关切道:“孟大人没受伤罢?”
孟廷辉脸上俱是痛色,弯着腰站不直身子。霍德威不敢揽她,只得抓着她胳膊往外拖,想要将她送到城门之外清静之处去。
可她口中却支吾两声,顺着他力道直往地上摔去。
狄念远远看见,眉头骤紧,直喝道:“孟大人!”当下猛抽鞭,纵马跃至城下。
孟廷辉抬头,入目便是他银甲长枪,当下缩手臂,急急道:“狄校尉救!”
霍德威犹然发愣,半晌才变脸色,隐隐明白过来,当下急,喝道:“你……!”
她又仰头去看狄念,厉声道:“霍德威看亲军人马甚少,假意投诚归顺朝廷,实是心存大逆!此等乱臣贼子,必得先诛而后奏!”
瓮城中校兵们已经有人反应过来,顿时片慌乱。负责缴收甲械亲军将士亦都火速退出城洞,聚在狄念周围。
霍德威攥着枪尖手虎口已经裂血,冲狄念大声吼道:“等明明是真心弃械归顺朝廷,狄校尉切莫听她胡言乱语!”
孟廷辉冷笑道:“柳旗知县高海头颅眼下依然高悬在柱,那簇簇利箭可是假?安知下个被尔等割首盛箭之人不会是和狄校尉?北境之上营砦数众,潮安路便占八个!你柳旗大营今日作乱若此,若不重惩,它日其余营砦亦必效法!”她转头,复又对狄念大声道:“乱军今日既敢伤,它日必将剑指皇上!狄校尉断不能手软!”
霍德威只手犹僵在半空中,怔然不知所措。
狄念此次领率亲军出京千里招抚乱军本就是重责在身,而要处处护孟廷辉周全更是令他谨慎万分。眼下瓮城之中乱兵甲械尚未全收,西面还有宋之瑞万人马正往这边驰来,他本就是神思紧张,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他注目半天。
此刻却忽见她在乱军之中倒地不起、被人生拖硬拽时又冲他呼救,狄念登时浑身绷,想也未想便策马冲过去,横臂挥枪——
长枪雪刃正抵霍德威左胸硬甲,十成十力道,直将霍德威捅倒在地。
枪尖入甲,锁片碎裂声刺耳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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