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婢女来给她擦身,当下便转过头去问:“外面出什事儿,怎如此慌张?”
却没人答她。
她觉得蹊跷,抬手欲掀帐子看个清楚,可那人却先她步而将帐子撩起来,探掌来摸她额头。
他脸逆着窗缝细光,看不甚清,可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是他来,当下惊,出声道:“
外面金阳灿芒遍落,日上中天,殿角飞檐琉璃瓦碧翠发亮,宫墙远垣色亦清曚,碧天绵云,雀鸟叽喳,夏风暖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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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宫中有人携旨来孟府宣敕皇上诏谕。
虽然早有御医来府看过,可孟廷辉依旧是浑身乏力,卧床不能起,那持诏之人似是知晓她境况,便令孟府下人设案贡旨,并未强求孟廷辉起身跪接。
贬她为天章阁侍制,暂入直史馆编修起居注。
呼声陛下圣明。
此番,孟廷辉人虽被贬可却不失皇上所信,但他们却做新帝登基杀威慑众贡案牺牲。
至是才彻底明白,皇上哪里还是十年前那个刚涉政事军务清俊少年,分明已成手段心术样样狠厉年轻帝王。
古钦垂首,辨不出神色,只恭声道:“中书无议,皆尊陛下之谕,不日除诏以示朝中天下。孟廷辉事既已论结,还望陛下及早降坐还入西华宫,设宴以受百官称贺。”
英寡望着古钦,忽而道:“古相多年来体国忠君,实属朝中不二贤相,今除平章军国重事衔,仍领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职。”
她听,不知怎,心头竟是大大松,全身都舒缓开来。这多日子以来连番擢升早已令她心积疑郁,如今突然被贬,却觉得是理所当然。
又闻皇上在登基大典上竟然闭殿廷议,连贬方怀、张仞、薛鹏及汪义问四位肱股重臣,却对古钦封赠颇重。
她虽不知白日里究竟发生什,可也能猜到是与自己遭贬有关,脑中拼拼凑凑竟也能想出个大概,当下又是嗟然轻叹。
然而病中却也无力多想,待到天黑,吃点府里下人遵御医嘱咐而做清粥,便又放下帐子沉沉地睡过去。
入夜后不知多久,外面忽然亮起院子灯烛,耳边传来府上下人疾步快行慌乱声。夜气湿热,不知又过多久,她房门被人推开来,发出细小嘎吱声。
古钦蓦然抬头,神色惊诧,怔愣半天才似反应过来,直道:“臣何德何能,安敢受此封衔,还望陛下三思!”
朝臣亦惊,不想他连贬东党数人之后,竟会又对古钦如此赏封。
英寡低笑,“古相休要谦拒。古相身为两朝老臣,辅佐太上皇帝、平王亦已多年,莫论战乱承平,皆是忠君之臣,又有何不敢受此衔?”
古钦复又垂下头,良久无言,终是哑声道:“谢陛下隆恩。臣必当鞠躬尽瘁,以佐陛下大业。”
殿角祗候黄衣舍人见状,小步走去令人重新将四扇殿门打开,依制让殿外阶下久候百十名散官再拜而贺,然后去请新帝降坐出宫,群臣将校亦在后下阶,升辇还入西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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