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从宽其人何等世故,日落时分接孟廷辉遣人送帖子,便明白她意图三分,夜里也未再见别客,只等她上府拜谒。
孟廷辉进门便揖:“廖大人。”
廖从宽眯着眼笑,道:“孟大人何必如此客气,今日在朝方闻太子赐孟大人车宅,只怕廖某将来还要仰仗孟大人。”
她亦笑,心中已能想见朝中那些流言是如何谈论此事,可像廖从宽这样人必不会在乎她品性究竟如何,只消她是旁人口中红人宠臣,那他便不会拒不攀近,当下便道:“在下今日来是有事想求廖大人。”
廖从宽挑眉,淡淡道:“可是与王奇案有关?”
上众卿新贵们多也是倚仗着古钦之名而以势压人,她虽不知古钦心中究竟是如何想,可却明白这封弹章貌似弹劾古钦,实也是在护其不被王奇之案牵连。
古钦旦告病在府不问朝事,那帮东班臣党们纵是想要在王奇案上做什手脚,也绝无法再将古钦扯进来以壮势,如此来,三司会审王奇案必不会再受掣肘。
想到王奇案,她便又问:“本当是今日开审,不知情形如何?”
黄波笑笑,“太子殿下道此事是登闻鼓院接状子、孟大人呈奏疏,便要三司延迟数日,待孟大人归朝之后并参审。”
孟廷辉有些尴尬,扭头避开他目光,轻声应,慢慢转身往回走,只道:“既如此,那也用不急着去谏厅,横竖事事都被太子殿下排布妥当,左思右想倒是显得无用。”
“不愧是廖大人。”她微笑,开口愈发直截当:“参审此案御史中丞薛大人多年来不倚东西二党、为人冷漠交游甚窄,可却是令尊廖公当年入主兰台后手提拔,想必与廖大人定是交情匪浅。”
廖从宽掀茶盖,却是不喝,手指摩挲着杯缘,半晌才道:“你是担心薛大人于此案会偏袒王奇?”
她点头,眼不眨地望着他。
大理寺卿潘聪云是西班老臣,自是不用担心;刑部侍郎刘若飞乃是从前中宛降臣,近年来多附于东班臣党,想来对王奇必会留情;如此来,便要看御史中丞薛鹏如何行事。
廖从宽忽而轻笑,“孟大人这又是何必?太子既允孟大人代二省谏厅参审此案,其意为何朝中谁人不知?纵是此番薛鹏站在刘若飞那边,孟大人与潘聪云二人
她走几步,却又似是想起什,轻声道:“倒想起事,会儿叫人送张飞帖去廖大人府上,晚上可否请黄侍卫陪道去趟廖府?”
夜至廖府时,已是掌灯时分,院通明,又有人在门口候着,专等她来。
孟廷辉下车后,黄波仍不放心地道:“孟大人可要小心些,莫要让下官掉脑袋。”
她下子笑出来,眼角弯弯,看黄波几眼,才随廖府人进中堂去见廖从宽。
让黄波陪她来,不是怕自己会出意外,而是知道黄波乃是太子心腹侍卫,她行踪黄波必会细细向他回禀,与其让黄波为难,不如让其直接陪她来廖府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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