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为何人人皆言她是“太子近臣”,只怕是自她入调门下省那日清晨始,此事便已开始口口相传。
那夜她装晕,可她没料到他会用自己车驾送她,更没料到她已是那般小心,却还会被人看见。
沈知礼又道:“朝中有多少女官,偏你人能在门下省供职,且又颇受太子宠信,如今连廖从宽都肯对你示好——”她顿顿,没再往下说,却是猛地弯腰,干呕起来。
孟廷辉低叹,从袖中抽出巾子递过去给她,“你也莫要这样折磨自己,世上好男子多去,便是当日狄校
孟廷辉立着未动,不知如何劝,亦知没法劝,抬眼望向夜幕深空稀星,忽觉阵心酸。
这世间难事何其多也,可却未有事似情之难。
纵是如沈知礼这等家世样貌皆出众女子,也终是迈不过这道槛。
睹此情境,她又如何能想不到自己,这十年,十年……这往后不知还有多少年,多少年……
沈知礼脖颈轻弯,咳几下,好似想起什似,突然拽过她手,道:“你莫要太招摇。”
那边坐着正是中书门下二省、枢府、御史台三品上重臣,无不是执政使相。
沈知礼目光飘乎迷蒙,孟廷辉辨不出她说到底是谁,可心头却渐渐硬些——虽知她这定是酒后胡言乱语,可更知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胡话。
前面忽然响起片笑声,不知是那些朝臣们说什有趣话。
孟廷辉犹在转思,却不防沈知礼突然重重拍下她,凑到她耳旁道:“多亏你那日在内都堂谏言,让太子登基前不册太子妃……否则早已被他当作贡牲似呈上去。”
唇间满满都是酒气,脸庞亦泛着酒后潮色,双眼中水光突涌。
孟廷辉回神,却不解她这突如其来句话,“什?”
沈知礼眉头动动,好似不满她这反应,松手,道:“廖从宽之所以肯识你请你,还不是看在太子同你亲近份上……你可知近些日子来,在职方馆都能听见人在背后议论。”
她愈发头雾水,“议论什?”
沈知礼副她明知故问样子,“之前有次你半夜三更地回女官公舍,恰有女官看见你是从太子车驾上下来,此事都传遍整个大内,你还装不知道?”
孟廷辉眼底冰,抿唇不言语。
孟廷辉听清,又望前面眼,然后垂眸,伸手揽过沈知礼腰,将她拽起来,往厅东偏门处走去。
心中已知她所道何人,不可谓不惊,可却顾不得惊,只怕她会在这廖府家宴上做出什过激之举来。
沈知礼倒是乖,由着她路带出去,静静地不再说字。
厅中觥籌交错笑谈不休,只有外面候着几个廖府下人看见她们出去,却也没有劝留,都知她二人算不得贵勋显要之辈,因而待孟廷辉辞谢过后,便让人去叫沈府等在外面小厮将车驾过来。
夜风中她二人相簇而立,寒意催褪酒劲,沈知礼忽而蹙眉,眨眼,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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