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特意遣辆马车来接她,待至城南廖府时,天色已暗,府院外面溜十六盏晕蒙蒙灯笼,进去便见彩带结树、高阁楼台无不点灯,处处都是长幔轻纱,足见廖从宽对其夫人张氏宠溺之度。
因是张氏生辰,所以不少来赴宴朝臣们都带家眷来,多数千金们都是在太学读书,相互间也都颇为熟捻。而孟廷辉是直到来才知,廖从宽除她之外,在朝女官中就只请沈知礼人。
可沈知礼是什身份,张氏若请沈知礼那必也是看在沈家面子上,她又如何能和沈知礼去比?因而她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频频琢磨廖从宽请她来究竟是什心思。
入夜后酒宴正酣,沈知礼手拽着细褶宽摆襦裙,手持酒注子,路越过数条长案过来找她,见她便笑:“孟大人——”
孟廷辉瞧见她神色和动作,不由咬舌而笑:“你这是取笑。”
廖家几代为臣,廖从宽其祖廖峻自先帝康元十年起为相,至本朝乾德二年乃以中书令衔致仕,后于乾德五年过世,谥忠文靖公;其父廖铭袭爵承荫,亦是官至中书令、御史中丞,后因体虚而于乾德二十二年致仕。
廖家门深蒙皇恩、上下通极显要,若论厚爵贵勋,放眼朝中,除却沈家之外竟是无姓可比。
可廖家到廖从宽这辈却是大不如前,朝中人皆暗道,廖从宽才疏隽而寡学术,然有口辩、且智多善谀;皇上因念廖家两代忠臣,乃特赐廖从宽尚书左司员外郎职,四年后迁中书舍人,赐紫金鱼袋,例同使相三品重臣。
廖夫人张氏正是翰林学士张仞大千金,廖从宽虽按理来说应同西班老臣们关系亲近,可实又因夫人及张仞关系而同东班老臣们联系颇密,再加上他那显赫家世,朝中青年才俊之臣亦是颇多附之。
这样个人物,孟廷辉从未想过自己会那般容易地就与之相识、且轻易便得到他开口相邀。
沈知礼抿唇,低头看看自己腰间,又瞅瞅她,伸手指道:“瞧,你那银鱼袋佩着可真是神气,可就没有——”
孟廷辉倾身夺她手中酒,拉她坐下,笑道:“喝多罢?”
沈知礼脑袋歪,顺势枕在她肩头,也不顾旁人目光,眯着眼望着厅中最前面三张麒麟案,轻声道:“可没喝多,若是喝多,可就不管不顾地去枕他肩——”
这句话尾音拖得格外长。
孟廷辉侧眸,顺着她目光所向望过去,就见
说是张氏仰慕她才作,可张氏又是什人?翰林学士府深闺里养大千金,年轻时亦以诗赋闻名京中,怎可能会仰慕她才作?
可纵是心疑,她也无法拒之不去。
莫说她已当面答应廖从宽,便是单冲廖从宽在朝中东西两面人脉和这廖姓字,她也没有理由能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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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九日正逢春季课考,待从吏部出来,已是日跌时分,大内之中春色亦绽,御街两旁桃李梨杏翠叶初露,在夕阳照耀下更显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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