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北廊外横门,远望可见檐角飞峭、宏伟森肃大庆殿半隐在宣德楼后,其上亮彩琉璃瓦映出光直衔天幕,太阳西移,远远天际似也被镀上层薄金,如梦般,颇不真实。
她走着,低眼看着脚下块块宫砖。
或粗或细纹逢中嵌满冰渣子,令砖面上那些神兽图案愈发清晰。
龙章凤案,双雕突魑……个个都是森冽不已,足令观者胆寒。
领她去门下省官吏路不曾开口吐露半字,只大步大步地往前走。
没料到,除要调她去补门下省左司谏缺外,竟还加授校书郎、符宝郎,谕令中言,此乃太子特恩,又诏她即刻接牌子去门下省祗候。
在场众人包括方怀在内,皆是惊讶不已。
本以为她昨夜当众让太子下不来台,太子当是怒不可遏,从前种种风传谣言也已烟飘云散,谁曾想太子竟会又有特诏赐下。
她孟廷辉,二十年来第个三元及第女状元,第个能入翰林院女进士,第个能以校书郎、符宝郎、左司谏三职并兼之身入门下省女官。
这种种先例,竟都为她而开。
不知过多久,方怀终于说完,她也终于平复心情,微笑着起身,眸子里满满都是水,脸上副感激之情,“多谢方大人这段日子来对下官教导,下官今后不论身处何位,定都会视方大人为平生之师。”
方怀点头,脸上如往常般没什表情,可却绕过长案,取本书来搁在她书匣上,“待调呈来,你便去罢。”
她揖拜而谢,也未再说什客套之辞,心知方怀极是厌恶虚与委蛇之人,便抱书匣转身,欲退至外厅。
方怀却又叫住她,声音略低:“都说翰林院乃清贵之地,出口评人论事用辞常常分寸太过,但翰林中人纵是张狂忤逆,也总是光明正大之徒。待你去二省之内,才会知这朝堂上下云涌如何,遇事须得三思而后行。”
她凝眸,脸庞微微偏偏,才笑,点头而退。
她便也未言,只跟着他大步大步地往前走。
入左掖门,顺南廊下慢行,过枢密院,过中书省,再过内都堂……门下省宽宽门阶便在眼前。
没有个人人知道太子究竟是怎想。
可却没人吭声。
她已不算是翰林院人,纵是方怀也不好开口再说什。
来递敕令官吏立身于旁,看她道:“孟大人,若是都交待妥当,便随在下入左掖门去罢。”
她心有千疑,亦是不解他究竟意欲如何,可仍是不动声色地接调呈和牌子,只随手拎她那个大书匣,随那人出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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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修前朝地方志丈高卷簿都已被收拾妥当,移交给其余接手编撰们,她把案上笔墨石砚摆放整齐,朝屋外望去,日未西跌,时辰尚早,竟叫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未几,外面有绯袍官吏入院,来递内都堂签发调呈。
方怀代她接过,于众人面前宣读。
她安静地站在案后,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挑眉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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