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案冰冷切肤，白纸朱墨，奏章
摞便是半尺厚。
有宫人叩殿，轻声禀道：“殿下，翰林院
方学士来递簿子
。”
英寡没有抬头，只是低应声，右手持笔蘸下墨，目光仍在眼前摊开折子上。
殿门开又合，冷风卷着雪沫飞窜进来。
方怀走过来，将东西搁在案上，便立在旁候着。
她低头，两只手握紧马鞍，濛濛夜色掩住她唇边漾起笑涡，灯笼晕黄光线却将她脸庞映得格外柔美。
……他是看，他其实是看！
那些她用心良苦所撰所写东西，原来方怀都已是呈给他看……可他在她面前那张薄冰似脸，倒让她真以为他丝毫不知、丝毫不在乎她在翰林院这小小作为。
她心情下子愉悦起来，被人扶下马时轻声对狄念道：“多谢狄校尉。”
狄念以为她是谢他路将她送出来，便也笑：“孟大人客气。”却不知她此时谢不过是他那不经意句话罢。
地听完他说话，没再吭声。
想来那几年他居于皇上与平王膝侧，与太子之间关系定是不言而喻，更不需提他之前为何能对沈知礼那般无礼大胆，而沈知礼竟也敢当众啐骂他——自是因多年来亲近交好，才能得如此嚣张放肆。
马儿弯蹄抖鬃，模样甚是不耐烦，他二人行速迟缓，面说面走，待此时望见远处横门金檐，天边似已染层墨迹，细月也不知什
时候挂上楼前。
狄念扯扯马缰，吁马儿往烛火明亮地方行去，冲她笑道：“孟大人和
不同，能有今日翰林席之位全是靠自己努力结果，但凡女子在朝为官者，无不是饱学多德之人，着实令佩服。”
孟廷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狄校尉言重，是运气好。”
英寡搁下笔，拿
两面高楼彩灯张明，远处人笑马嘶声接连不断，夜风吹透心凉，却也无人寒。
·
骑射大典过，京中便日堪比日冷。
今年初雪迟至，皇城大内直到十月中才被覆层银装，那片片宫殿檐角上碧彩琉璃瓦掩映在刺目雪芒之下，倒显得黯然失色。
皇太子宫内已是寒氛阵阵，可却无人敢生暖阁之火，按往年之例，太子是定要等到禁中各宫阁诸院皆已升火置熏笼后，才肯着人升东宫暖阁。
狄念看她，“昨日回京，夜里同延之出去喝酒时还听他提起孟大人，说大人这几个月来在翰林学士方大人案下撰修前朝地方志，大人递上去那些文簿颇得太子殿下赏识，想来擢升之日当不远矣。”
她脑中似有火花擦过，耳底嗡鸣，好像是把他话听错，不由紧着追问道：“狄校尉方才说什？”
他扭头看她，眼底明亮，映着近处灯笼微光，宝津楼边上已有人看见他二人，急急地朝这边来迎。
她声音下子弱下来，眸子却定定地望着他：“你说太子他……”
狄念点头，目光却迟疑，好像她怎会像不知此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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