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炳靖略略坐正,问:“陛下今日如何?”
“回王爷,陛下今日不、不大好……”郑至和两膝在抖,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详禀。”
郑至和却不敢开口。
戚炳靖手指叩两下桌案,面露不耐烦,“郑卿?”
说着,他又苦笑:“心中想,这样个废物,还须劳四哥‘收拾’?”
戚炳靖没说什,脸上亦是常色,叫人猜不出他此刻抱怀什样心思。
而戚炳永也根本无意去猜,直言道:“三哥和五哥明知直感念四哥对好,却仍同说这些,想必等就是来四哥面前传话。四哥,三哥和五哥这分明就是要公然同你撕破脸。”
“无妨。”
“四哥有何打算?”
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身,看见人后满面悦色,高兴地叫声:“四哥!”
这声情真意切,令戚炳靖淡淡笑。他道:“炳永来。”然后指指座,道:“不必拘谨。”
少年笑着应,撩袍坐下,质如清风霁月,率性坦荡。
先帝第六子戚炳永年最小,仅比新帝长两岁。先帝崩逝时,戚炳永年幼未封;新帝登基近三年,只在永仁元年末封先帝第五子为睿王;而戚炳永奉诏出阁,竟连个郡王爵位都没有,只被授以永仓郡防御使;他虽为郡防御使,却不驻郡、无职掌、仅领禄而已。
而戚炳永身无王爵、又领虚职,竟乐得其所,年中有大半时间游历在外,非奉诏则不归京。此番正旦朝会,他更是因在途中遇到,bao雪封山,被耽搁整整十日,紧赶慢赶回来,仍是错过朝会。
郑至和被那轻微两声惊到,连忙道:“是是……臣、臣今日至
戚炳靖深黑眼底滚过抹讥色。
他道:“六弟。你若当真感念四哥待你好,便趁早离京。如此,四哥留你条性命。”
……
到傍晚时分,翰林医官使郑至和从宫中来,被人路引入府中,带到戚炳靖跟前。
烛火下,郑至和额头上涌出豆大汗粒。他颤巍巍地跪下,伏身长叩。
好在他闲散之名朝野皆知,两日来连个奏劾他人都没有,而他之于朝廷是何等无足轻重,由此可见斑。
此刻对着戚炳靖,他先是依礼问安,再眉飞色舞地讲讲这趟出行奇闻异事,最后感叹道:“四哥。昨夜入京,三哥和五哥便将抓去叙话。”
这个“抓”字,活灵活现地表达他不满与抗议。
戚炳靖低声笑,而后道:“他二人说什,惹你这般不快?”
戚炳永挑挑漂亮长眉,道:“从头到尾,都是些骂四哥话。先说四哥如今越发不将陛下及兄弟们放在眼中,要动祖宗传下来兵制不说,手更是伸到户部里头,打起诸王邑禄主意。他们说,四哥手收兵,手缴钱,分明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哪里还顾念半点亲兄弟情分。他们还说,若就这样继续游手好闲、视若无睹,待四哥收拾他二人,下个便要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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