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巽早已哭得不能自已。
江豫燃涩然道:“之前去找你,请你将裴老将军当年案宗取出,交至沈将军手上,当时你说好,其实是在骗,是不是。”
江豫燃又道:“当年能证明裴老将军是如何受死、卓帅是为何弑兄冒名物证都已
,当时要如何同你说,又要如何同你商量?”
她抬起另只手,抹抹眼睛,继续道:“那时候每天夜里都在想,倘若你真战死沙场,定要追随你道去死,这样也不必再胆怯懦弱,也不必去做那定会叫你恨事情。可你并没有战死,云麟军收复三座重城后,朝廷大封大赏,你更是被卓少炎亲奏拜将,长镇豫州。她对你是何等信任,成王和他人岂能看不出,又岂会放得过?成王手段你亦清楚,绝不可能是他们唯眼线,他们也不曾指望提供卓少炎日常琐碎消息,他们从始至终想要从这里得知,唯有卓少炎是否有起兵自立意图。成王人同说得十分清楚,倘是明知卓少炎有所图却不举,他们如若从旁人处得知,亦或是卓少炎果真起兵,那你必将是他们头个要处置人。但若是照实举发,那纵使你参豫卓少炎所谋,他们也会保你命。豫燃,你不是,你不知心内有多少痛苦,但又能如何?”
江豫燃攥着她那只手失力道,颤抖着将她松开。
他喉部吞咽好几下,才得以艰难出声:“……惟巽,你为保命,而不惜将卓帅及云麟军北镇边境众将兵命送到成王手里。惟巽,你这不是要活,你这是要死。”
他又道:“卓帅当初归京下狱,你对她有所照拂,是因心怀欠愧,对?卓帅还当你是不避她罪囚之嫌而特意善待她,事后曾对你极为感念。如今想来,只剩可笑。你可知在卓帅下狱后,云麟军上下对朝廷有多震恨,倘非卓帅在归京前曾下严令、命麾下诸将守好十六州、不可有所妄动,云麟军早已哗变,根本等不到卓帅被晋军掳劫、几番周折后重回军前!卓帅下狱事连累颇多,卓府上下人命,戎、豫二州守军性命,这些死去人在你眼中,都不值命重?惟巽,宁可当初是死。如今虽活着,但又有何颜面再见卓帅、再见诸袍泽!”
江豫燃声音到最后沙哑吃力,他眼底片通红终于化作滚烫热泪,被他自己话逼出眼角。
李惟巽紧紧咬住嘴唇,伸手去抚他满是泪痕脸,却被他下子避开。
她怔怔地望着他:“豫燃,你恨……”
捧醲稠苦意在江豫燃心腔内剧烈地爆开,汹涌地侵入他血髓与骨骼。
江豫燃极力压抑着这至苦至涩滋味,退后步,不再看她。他声音极低极哑:“惟巽,恨自己。恨当初无能,不能保你无忧无虞。恨如今大志得酬,而你早已非你。恨虽知你做什,却仍旧无法对你生恨。惟巽,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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